但是老天爷好像就不想让人如愿。
他和陆凛的小女儿刚到了能够理解生死的年纪,外公就住进医院了。
林俞初赶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林教授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林教授现在很瘦了,他躺在床上,林俞初几乎看不到。
病房里的仪器安静地运作着,显示屏上的心电图和脉搏默默地更新。
林俞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块小小的显示屏攥住了。
陆凛牵着女儿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乖,我联系了医生,会好的。”
林教授在一个星期之后转到了普通病房。
林俞初请了假,把工作室的项目交到别人手上,自己则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医院。
他怕自己再不看看外公,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林教授眼神明亮思路清晰,但是还是难掩脸上的灰败之色。
林俞初知道外公这是灯尽油枯了。
林教授这一生中年丧妻、丧女,那几年他过得麻木、嫉世,直到外孙林俞初一场大病,他才堪堪从悲痛中脱离。
生命的最后,他
有一天午后,天气很好,风从窗外吹进来,舒适宜人。
林教授突然说:“好可惜,你妈妈过世的时候,你正好是昕昕这个年纪,还想看她长成大姑娘呢。”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林俞初却听懂了。
林教授总是说三个孩子里昕昕最像他,从六岁到十八岁,正好是他错过的林俞初的成长。
年过耄耋的老教授在遗憾自己还是没能弥补过去错失的时光。
林俞初眼眶一红,跑到洗手间里偷偷地哭。
他记得他刚生下昕昕的那一年,他和陆凛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矛盾,他一气之下直接从家里跑出来。
在街上晃荡着无处可去,最后回了林教授住着的房子。
他很轻易就用指纹和密码打开了大门,林教授睡眠浅,半夜两点被吵醒,穿着睡衣从屋子里出来。
林俞初还没有开灯,林教授就知道是他来了:“俞初,这么晚了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外公却一下子就猜到了:“和陆凛吵架了?”
“嗯。”
林教授什么都没有问,他说:“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俞初点头:“要。”
林教授下厨给他做了一碗白煮面。
那天晚上陆凛很快就追过来了,他给林俞初几乎所有的朋友打了电话,最后才在林教授那里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