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众人齐齐惊住,饶是素来沉稳的盛元帝,也让恭王妃这身孝服似的装扮惊到。
江善没忍住吸口凉气,不知为何,她心脏砰砰的快速跳动起来,眼前有片刻的呆滞。
不止是她,太后搭在靠枕上的手,肉眼可见的颤了一记,便是被恭王妃刻意忽视的皇后,都惊愕到没来得及发怒。
好半响,太后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恭王府。。。。。。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恭王要不好了?
恭王妃抬起眼睛,忽得轻笑出声:“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只可惜恭王命硬,阎王不收呢。。。。。。”她语气多有遗憾,“不过我今日进宫来,是为献药。”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瓷瓶,也不管对面目瞪口呆的几人,自顾说道:“这是玉罗曼之毒的解药,还请娘娘及时为小殿下服下。”
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凝固,屋内屋外一片死寂。
江善没有动,一瞬不瞬的盯着恭王妃,渐渐的,她眼角染上红晕,嘴唇不受控制的轻抖着,哑声问她:“。。。。。。能告诉我,您为什么知道承煜中毒的事吗?”
以及。。。。。。您手中为何会有解药?
连太医都还没查出是什么毒,解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江善不想多想,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对面像是要哭出来的人,恭王妃眸光微颤,接着缓缓转开脑袋,冷静至极道:“娘娘想知道什么,稍后我会一一告诉您,只是时间紧急,还请您先为小殿下解毒。”
心里想法纷纷的,何止江善一人,恭王妃出现的诡异,现在又突然献出解药,很难说是巧合,她们宁愿相信,这是她的精心谋划,别有居心。
而其中最害怕的非皇后莫属,因为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很可能被人坑了,但现在容不得她多想,强行扯住一抹笑容,意有所指道:
“听闻民间有些大夫,为多挣得些银两,就先给人下毒,然后在去解毒,如此一番操作,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恭王妃垂眼轻笑道:“皇后娘娘这般清楚,莫不是亲自实施过?”
“本宫不过有感而发,倒是恭王妃你怎么回事,为区区一介民间传闻,就这般的恼羞成怒,着实让本宫想不通呢。”皇后状似苦恼的皱着眉。
恼羞成怒?
恭王妃深深看了眼皇后,却没有再和她搭话,捧着手中瓷瓶向江善靠近。
赵安荣忽得上前一步,挡在恭王妃的面前,凉凉的笑起来:“不劳烦王妃娘娘,还是交给奴婢吧。”
恭王妃微怔,旋即垂眸道:“也好,您们如果不放心,可以交由太医检查。”
接过瓷瓶,赵安荣呈到陛下和娘娘面前,盛元帝对他淡淡颔首,赵安荣立刻会意,拿着瓷瓶退出房间。
见状,恭王妃心里松口气,六皇子聪慧懂事,又素有孝心,她是当作亲近晚辈看待的,她所谋求的事情,必然有牺牲,但她不希望是承煜。
望着恭王妃松口气的表情,江善两眼空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时候,她便是自己骗自己,说恭王妃恰好有解药,似乎都已经没有用。
她只是想不通,想不通她到底在谋求什么?她如果有为难的地方,自可以和她细说,她难道会置她于不顾吗?为什么一定要选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恭王妃几度启唇,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全都无疾而终,选择闭上眼睛封闭内心。
“朕很后悔,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阻止善娘和你相交。”
盛元帝漆黑的眼眸,杀意如寒风般凛冽。
在听到恭王妃的名字时,他心里差不多就明白,今日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注意到善娘轻颤的身子,皇帝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眼睛却看着恭王妃,薄唇轻启:“你不配善娘对你的珍重,早知有今日,朕便不该留着你。”
恭王妃摇头道:“旁人都道陛下您乾纲独断,难辨喜怒,但在我看来,您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说起来,我还该感谢陛下,如果不是您的维护,我或许早死在恭王府。”
这话里明显有深意,房内候着的几位高品级内侍,那是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各个深深的埋着脑袋,装作是没有感知的木头桩子。
太后看了看恭王妃,又把眼睛移向皇帝,隐隐含着询问。
皇帝优待恭王妃的事,她是约莫知晓的,原先只当是对她接连丧失孩子的同情,只是如今听着,怎么似乎还有隐情的样子?
江善脑中也骤然响起,陛下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此前她就奇怪,旁人都说陛下厚待恭王妃,也确实如此,每年送去恭王府的赏赐,总是恭王妃的最丰厚,可明明。。。。。。陛下对恭王妃是警惕且不喜的!
或许在今日,她就能弄明白前因后果了吧。
江善嘴角轻扯,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