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请您救救他吧,只需要一点点信息素就好了……阿尔文是一名很优秀的战士,他在战争中救了很多民众,一直……”
他和刚才凶狠冷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神情却没有多少屈辱,为战友的生死而下跪,本就不算什么艰难的抉择。
意识到雄虫很可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军雌猛地打住话音换了个说词。
“我们可以买,要多少星币您都可以开价……这次战争我有很多军功,如果您想要可以都拿走……!”
“我的军功也可以给您,求您救救阿尔文吧!”
“我的也可以……”
“我也是……”
“求求您了……”
病房里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恳求附和的话语此起彼伏,场面甚至是震撼的,而被几十双眼睛小心翼翼注视着的中心,正是耶尔。
但是雄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看不出心情怎么样,伊莱恩的心脏咯噔一下,不断地往下沉。
……还是太心急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雄虫明显不是会被轻易动摇的性格。
现在场面变得这样难堪,在他眼里也许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算计和威胁。
不过也确实如此,从休伊斯那里得知他医院有一只雄虫,而且性情品格等还不错,有一定的概率可以获得信息素后,他就费尽心力地把虫拐到这里来了。
刚才走的路也不是通往休息室的,而是他专门骗雄虫过来的。
本想循序渐进的,但阿尔文实在等不了了,但……或许还是太心急了。
是他的错,如果雄虫真的为此生气,不仅救不了阿尔文,跟着跪下的这些军雌都要受罚。
伊莱恩闭了闭眼,正要上前回转,就见到耶尔身体一动,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看脚边跪着的众多军雌,神情平静地垂眸。
“走吧。”
最绝望不过是脚底万丈深渊,而手中脆弱的的枝条噼啪断裂。
希望燃起一瞬又冷酷熄灭,还不如一开始就摔得粉身粹骨,不留发出哀求或惨叫、丑态毕露的挣扎时间。
雄虫路过时衣角卷起一阵轻微的风,甚至都不会惊扰到蝴蝶,却让军雌瞳孔骤缩,浑身血液瞬间冰封。
他想站起来,想继续挽留让雄虫回心转意,或者洞穿雄虫的胸膛逼他释放信息素也行,但脊背上却像压了千斤的重物,甚至连抬起头来都做不到。
——雄虫的冷漠心狠,不会因为几句哀求就会改变,他可以不顾一切杀了那只雄虫,最终遭殃的却很可能是他所有的战友。
“……咳咳……诺亚嗬……”
脑海剧烈的嗡鸣中钻入微弱的、熟悉的声音,军雌却完全没反应过来,神情愣愣跪在原地。
直到身后的战友抹了抹眼睛,用力推了他的后背一把,“是阿尔文,他醒了!”
病床上的军雌脸色虚弱而灰败,胸口起伏微弱,任谁也不能否认这个他快要死了的事实。
但他的双眼睁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如先前温和的深蓝色眸光时,却又让虫觉得他一定会撑过去,继续和他们并肩作战。
那个军雌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鞫裂的唇瓣哆嗦半晌,才哑声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尔文没有回答他,眼珠微动,看向空空如也的病房门口,刚才他虽然在昏迷,却也隐约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他神情平静却难掩担忧,深怕暴躁的好友因为自己惹上麻烦,搭上前途和未来。
“诺亚……不要冲动……”
他努力回握好友的手,声音嘶哑微弱,“没事的……”
不过是一死,为国捐躯本就无上荣耀,每个上战场的军雌都有这样的觉悟,从来没有因为畏惧死亡而当过逃兵。
虽然他没有死在战场上,但能死在战地医院的病房里,身边还陪伴着许多战友和多年挚友,也算死而无憾。
一直等彻底离开那条走廊,再也感觉不到那些情绪各异的注视时,伊莱恩才觉得雄虫的身体放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