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船尾的船夫,也没其他人,惜玉脱鞋上榻,盘膝而坐,心想这时候若是有包虾味先就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能出来自然是高兴的。」
「说得好像是我关着你了,我可不记得自己禁止你出院子的。」
「朱家这么多女人,我怕。」惜玉拿起玫瑰饼咬了一口,「赵姨娘,池姨娘,赵姨娘有四个女儿,二少房中有正妻,有将来肯定会扶为平妻的宠妾,还有你的姨母跟两位表妹,个个都是主子,个个讲话都底气十足,我自然能躲多远便是多远。」
朱行云笑,「你也怕人欺负?」
明明就是个厉害丫头,那日她不动声色教讯温家二少奶奶的事情,他可都还记得清楚。
当时也不过十六岁,便让快三十岁的妇人哑巴吃黄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事清心。」长辈或者朱家姑娘也就算了,基本上就是名门派头不算什么,张梅儿才是让人吃不消。
小肚鸡肠,但架子又挺大。
她跟晚晴有次遇见,张梅儿见晚晴钗子上一枚拇指大的东珠,竟当场变脸,说什么名分未定,岂能用上这等好物,即便朱行云送了也是看在郡公主的分上,晚晴居然就这样戴了,太没规矩之类。
晚晴显然司空见惯,只是微微一笑没再搭话,倒是张梅儿那看着钗子的眼睛,嫉妒得像是要喷火,惜玉心想,不过就是支钗子就跳脚成这样,万一给张梅儿看到自己镜台抽斗内的事物,那她不就要气死了。
「你最近不是因家里来了客人挺忙,有时候还几天不在,怎么有空带我出来游湖?」
寻常一句话,可是朱行云脸上却出现些微不好意思——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她看到了,还挺清楚。
矮油,害羞了?
她想,「家里最近不是来了客人挺忙,怎么有空带我出来游湖」这句话有歧义吗?应该没有吧,那他突然不好意思什么?
看着老成少年突然变成羞涩少年,还挺有趣的。
惜玉忍不住坏心一起,「你若不想回答没关系,我也就随口说说,不是非得知道答案。」
朱行云想了一会才道,「等等便跟你说。」
等就等,反正她时间大把的是——如果说三个月前她还想着要回家的话,那么现在她就是认清事实的时候了。
从春天到夏天,她有了很深刻的体认,朱行云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放她走。
根据她跟厨娘打听来的八卦,朱行云这几年院子就一个女人,叫做鹊儿,但他将鹊儿收房主要是因为柳氏想抱孙,朱富戎与卢氏也殷殷催促,没想到鹊儿大胆假装有孕,下场自然是个惨字。
后来嘛,大少爷在外头有红粉知己,院子也还是没有收人,即便晚晴跟初晓沿两个正妹进来,他也没碰,宁可夜宿花街粉楼……接下来,就是她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不一样,可是——
「你到底……看上我哪里?」
朱行云没想到惜玉会问出这句,意料之外又有些欣喜——这丫头终于从认命般的不置可否开始有点在意。
「你猜猜。」
「你这可为难我了,我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才问你,我样貌虽然讨喜,可也远比不上初晓跟晚晴,才艺是零,厨艺是零,心胸恐怕也是零,原以为你是一时有趣,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朱行云笑了出来,全朱家,大概也只有惜玉会这样说话,「若我说,对你一见锺情呢?」
她瞪大眼睛,「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