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他虽然住在我们宅子,但来日可期,不能随便得罪。」卓氏怒道,「为了一个耳坠子就搜他住处,将来只怕一旦有能力,人家会把姜家都抓起来,这么蠢的事情也能提议,说话前用用脑子!」
柳氏以往被骂,都是乖乖住嘴,这次却是没有,「媳妇就是为了我们姜家好,姜家二奶奶跟借住京生私相授受,这说出去多难听,别说我们的清白都会被质疑,只怕将来勤哥儿的出身都会——」
「啪!」
话没说完,她就被苏胜雪赏了一个耳光。
柳氏惊呆了,捂着脸一下没反应过来,苏胜雪又是一个耳光赏下去,再一个,又一个,直打到第六个,柳氏这才尖叫起来,柯嬷嬷连忙上前护住自家小姐,想说些什么,但眼见二奶奶气势汹汹,竟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眼见桐月已经拿着匣子跑进来,苏胜雪拿起那个匣子,直直走到最前面,低声说:「老太太,您请看吧。」
姜老太把枣姐儿交给房嬷嬷,打开匣子,多年后宅生涯,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脸色自然不好看。
苏胜雪在她耳边低声说:「前年我与大爷在花园散步,见到柯嬷嬷的女儿若好与赵京生在假山私会,原本以为只是丫头想攀富贵,没多想,客院的洗衣婆子在他衣服中洗到了姜家的事物,看花样与颜色是派往凤集院的月银用荷包,婆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拿来给我。」
姜家发派月银,下人自行去帐房那里取钱画押,太太,奶奶,姨娘的,由于数目较大,漱石院装好荷包后让薛嬷嬷一一送出去,为了方便辨识,每个院落颜色不同,装五两的是主母,二两的是姨娘,拿在手上就知道,倒也不用再做什么辨识。
「孙媳妇原本以为他胆子大偷银子,后来又想,院落都有守门婆子,一个大男人要进出哪这么容易,跟大爷提起这事,大爷怀疑那日我们看到的假山私会不是丫头攀富贵,而是替自家小姐送钱过去,大爷起了疑心,便让孙娘子跟孙方行查查,才发现这事。」
匣子里头不但有那荷包,还有书信跟当铺收据。
柳氏看来对赵高升相当好,不只给金银,为了让他上京时能住好一点的客栈,把不少首饰都典当换钱银过去,青玉嵌金钗,凤尾展翅步摇,松鹤双镯,琥珀颈圈等等,总共十五项——自然都被姜少齐命人赎回来了。
姜老太脸色铁青,别说十五项,这其中丢了一项都是要审的,何况连丢十五项,肯定整个凤集院的人都得上官衙审一遍,绝对不可能不知不觉,却都没人声张,怎么想都有问题。
最后几张,则是药方。
面对姜老太的狐疑,苏胜雪没说话。
姜老太闭起眼睛,想起赵高升在府上住过后,柳氏落水风寒,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
她没学过医,但这上面的药方好几味都是她产后医娘开给她补身的,风寒哪里需要吃到女人的补身药,分明是珠胎暗结,却不能留下腹中骨肉。
「药渣,白绫包,以及当时要扔掉的床被,孙媳妇一直放在空房的箱子里,没拿上来,若想更仔细,孙媳妇可命丫头带郭嬷嬷过去瞧,另外,老太太赐下的耳坠不见,孙媳妇当时是审过下人的,人人都挨了三板子,与花院随便一人都能作证。」
姜老太沉默许久,直到缓过气,这才再次开口,「你既然知道那贱女人偷人,怎都不提?」
「我们二房姑侄一直受到姜家照顾,即使我入门半年不得夫君心,对我也只有爱护,没有半点责难,在苏家担心受怕,在姜家却是日日好睡,孙媳妇对老太太是真心感激,心想着,只要不惹出大事也就算了,一来,智哥儿还要做人,若是母亲不贞,让他以后如何自处,二来您年纪也大了,辛苦半生,好不容易可以过上清闲日子,何必闹得家里不高兴。」
「你身边就两个陪嫁丫头,谁给你打听这些?」
「大爷身边可用之人甚多,孙媳妇也就负责保管事物,至于那些事情,都是大爷的下人打听到的。」
姜老太叹了一声,「当时他买了好几个小子放身边,我还跟他说,买外人不如用家生子,知根知底,全家都在姜家手上,不怕作乱,他却说,忠心不是那样来的,他要的不是表面听话,他要的是能跟他这主人齐心,现在想来,倒是我见识狭窄了,家生子虽然听话,却少了聪明跟本事。」
苏胜雪却是不敢说,她跟姜少齐有现代知识,但却没古代宅门本事,收买内宅人心跟笼络外宅人心不能一概而论,他们只能打听到大概,但关键物件却是青姨娘想方设法弄到的。
她既然在凤集院,又过得小心,以柳氏的粗疏跟陪房的看不起,还真没人防过她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