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站在他旁边说道:“您得快些动身了。”
萧荧整理了一下衣袖,挑起马车的帘子坐了进去。
到鹿京已是卯时。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吹动披风衣角,檐下灯影流转,守夜的侍者在廊下打着瞌睡。
萧荧悄无声息的路过他们,卷开帘子推门而入,他刚走进去便忽然停住了脚步。
窗下檀木桌上点着一盏纱灯,里面的蜡烛快燃到了尽头。
南宫厌坐在榻上,手支着额,斜靠在桌旁,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
那桌上摆着的葡萄,因为萧荧素日里爱吃,所以特地差人千里迢迢运回来。
“回来了。”
“嗯。”
两人短暂的对话过后,房中又陷入寂静之中,只有打开的半扇窗户,被风吹得发出声响。
良久,南宫厌终于有了动作,起身走到他跟前,抬手想去碰他的脸。
萧荧眼神微动,微微侧头避开,那只手便停在他脸侧。
南宫厌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又忽然捏住了他的脸,萧荧僵了一下,指节分明的手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然后缓缓向下移,按在了他的脖颈处。
命门被人扼住,萧荧下意识想推开他,但在触及到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来。南宫厌掐着他的脖子推着前进,萧荧武功全失,现在根本无法反抗,所以他只能被迫着不断退着,后背狠狠撞在柱子上,一旁的珠链晃了晃。
虽然南宫厌的手底下留了分寸的,但萧荧还剧烈咳嗽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他抓住了南宫厌的手臂。
“我对你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南宫厌凑近,唇在他的脸颊处似吻非吻,“我可以等你心甘情愿,但别忘了我的耐心有限。”
南宫厌的拇指细细地抚过他的唇,声音又低又冷,“你做什么我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尹伯青的事你做的太过了,我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你可以杀了我。”
萧荧黑发垂落,唇色艳红,妖冶而颓靡,见南宫厌不说话,连手指的力度也松了,他笑了下,黑眸中带了分讥诮之意,别过头闷声笑了几声。
南宫厌盯着他的侧脸,朝中大臣不止一次劝说过,让他杀了萧荧。
萧荧眼前漆黑一片,一抹凉意贴在了皮肤上。
过了片刻之后,他听见南宫厌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将头埋在他的肩处。萧荧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垂眸望去只见一把匕首掉在脚边。
南宫厌手臂将他搂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插进了他的发中,五指收紧,拽着萧荧后脑的头发强迫他看着他。
萧荧的脸上瞬间冒了层浮汗,头皮被拽得生疼这个姿势牵动了脖子,喉咙上被划破的伤口好像要被撕裂得更大,不断渗出血珠。
南宫厌没有痛觉,可看着他痛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痛感,那是来自内心的,漆黑深邃的瞳孔深处掠过疯狂,他贴着萧荧耳廓,似情人亲密无间的呢喃细语,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浑身颤栗。
他说:“刚才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反正、你的一生、我的一生。早就烂透了,咱们不如一起下地狱。”
可就在刚刚准备动手的时候,他手软了。
萧荧的睫毛刮在他的掌心,他就知道萧荧早就不想活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爱上别人,和自己形同陌路。
萧荧想去跟那个人团聚,他偏不成全,他就是要把人锁在自己身边、要他相伴一生。
萧荧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明。
他在诺大的鹿京,被关在这一方小院中,废掉的手溃脓烂了好久都未好。
在这里的每一日,他都生不如死。
南宫厌吻在了他的脖子上,又暴戾地一口咬在那道伤口上。
满口腥甜。
萧荧紧抿着唇线,神情痛苦万分,背上开始冒出冷汗,四肢越来越麻木,他掐紧掌心,勉强维持清明,可还是止不住的哆嗦,像是被赤身裸体丢在冰天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