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俏扭了扭身子,有点懵:“你放开我啊!我很重的,会不会把你假肢压坏啊?”
“不会,你这么瘦,哪会压坏。”黎衍不松手。
“你的腿会不会被压疼?本来就在疼呢。”周俏又问,浑身都绷起来了。
“不会疼,你坐着我假肢呢。”黎衍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黑眼珠子也越发得黯。说到后来,他的嘴唇已经凑到周俏的脖颈上,一点一点地吻着她,舔着她,甚至还咬了一口。
周俏被他吻得身子发麻,两只手已经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搂着他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两人的身子贴得很紧,周俏渐渐感觉到黎衍身体上的一些变化。
“阿衍……”她叫他。
“嗯?”男人闭着眼睛吻得很专心。
周俏心脏砰砰跳,鼓足勇气开口:“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的……”
黎衍的动作停下了,慢慢睁开眼睛,抬头看她,周俏的视线高他一些,她的脸上绯红一片,眼睛特别亮,嘴唇也很鲜润,明明不是美艳的长相,对黎衍来说却像一株罂粟,充满危险与诱惑。
他内心斗争许久。
最终,还是低下头,把脸颊埋进周俏的肩窝里。
声音哑哑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以后日子还长。”
脱假肢上床前,黎衍决定最后站一会儿。
缓解断骨疼痛的方法有几种,按摩,热敷,都不行就只能吃止疼药。
按摩需要的时间很长,黎衍总是没耐心,热敷又很麻烦,要不停去绞热毛巾。他没有吃止疼药的习惯,一般就是硬忍。
与这些方法相比,站立反而是最方便的一种。只是黎衍没有告诉周俏,残肢疼得厉害时,刚站起来的前五分钟简直是煎熬,疼痛会加剧,熬过这五分钟就好了,再站一会儿,坐下以后全身舒畅,就跟没电的手机充满电一样。
周俏站在双杠边看着他,看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时,五官扭曲得像是上了什么酷刑,紧咬着后槽牙才没哼出声。
这人真的很怕疼啊,周俏看着他的样子,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疼得厉害吗?”
“还好……”黎衍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衣袖挽到手肘,撑着双杠的手臂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周俏干脆从双杠另一头走进去,抱住黎衍的腰,用力地往上撑着他。
“这样会省点力吗?”她抬头问。
“嗯。”黎衍低头看她,很自然地就往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会这么疼的。”周俏是真的心疼了,原本以为截肢就是截肢,腿截了而已,没想到还有后遗症。
“没事,很多人都这样。”有了她的支撑,黎衍真的轻松了一些,甚至还腾出左手来搂住周俏。
两个人的姿势就像是拥抱在一起,周俏把脑袋搁在他胸前,说:“年纪轻轻就老寒腿,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黎衍语气硬邦邦的,“到老了都是这样呢,一个没了腿的怪脾气老头。但是我和你说,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咦?你这人怎么不走台词本啊?”周俏用脑袋蹭蹭他的下巴,“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才对吗?”
“狗屁!来不及了!”黎衍左臂将她紧紧一箍,“撩完就想跑?我告诉你没门儿!做梦呢!”
周俏甜甜地笑起来:“不跑不跑,陪你到老。”
黎衍:“……”
——陪你到老。
到老啊。
黎衍以前都不敢想自己以后老了会是什么样,沈春燕应该更老了吧,如果不那么走运,她去世了,那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都没法给母亲养老,自己照顾自己都很勉强。
沈春燕曾经和他开过玩笑,说老了以后他俩就一块儿去住敬老院,母子住一间。
“八十岁的老妈妈照顾五十多岁的老儿子,就这么着吧。”说完她还呵呵笑。
黎衍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就跟对周俏说过的那样,对于未来长长的几十年,他真的非常害怕。如果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他大概会提早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