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解答,便豁朗开塞,如鹿奔鸣。
“正要与你说的事。”温孤仪端正了身子,细看她一眼,将她面庞拨正,“我向陛下求了赐婚。但是陛下说,他做不了你的主,让我来问你。”
温孤仪一介被药师谷收养的弃婴,未曾得到父母家族的庇护和教养,纵是后来凭借过人天资学得天下百家,亦懂世间礼仪,但身上终究没有太多烙印。
是故这厢求娶佳人,亦皆随心,不曾通过媒妁,自己直接而来。
他道,“你离京来此修养也好。正好给我这两月时间处理尾事。我都处理好了,天下江山还给了你萧家,你自舍不得远离你亲族,我便也继续留在京中。太傅府中还是当年模样,眼下正在修葺部分你喜欢的建筑。待成婚后,我们可以两处居住。”
见萧无忧只是茫然看他,沉默不曾开口接话。
温孤仪顿了顿,抚了把她面庞,温声道,“当年漠河畔,我应了你的。接你回朝,若你初心不变,臣愿尚公主。”
“七七,我是来兑誓的。”
“我们趟过岁月,隔过生死,终于有了今天,以后不要再分开了。”
萧无忧别过脸,站起了身,终于意识道温孤仪在说些什么。
“七七。”温孤仪随他起身。
“你就站那,莫再近孤身前。”隔着半丈距离,萧无忧阻退了他。
屋外朔风呼啸,屋内壁灯烛火摇曳,萧无忧深吸了口气,开口问,“尚公主入不得内阁,你不想登阁拜相了吗?”
“也对,御座都坐过了,又何论出将入相!”
“你先别说话,孤来说。”萧无忧拦下对方欲开口的话,颔首道,“孤信你,对孤有之情意,也信你今日是来兑誓言的,如今亦是真心想与孤过一生。”
“可是,我们错过了。”
“你后知后觉自己的心,原也没什么。但偏偏是孤和亲嫁人之后方有所觉,便是错的。七年和亲生涯,你在拼命弥补和努力,试图挽救我们的情感以新生;可是孤在不断消耗,一步步走向死亡。孤身死那一刻,对你的情意便也耗尽了。”
“孤不否认,你是我那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但是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温孤仪出声质问,“你有心,我生情,好不容易两两有意,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不愿意?”
“因为裴湛吗?”
温孤仪摇首,“可是偏偏连裴湛自己都觉的该成全你我,主动退婚,你还看不清该如何择选吗?”
“你又错了。”萧无忧这段时间里浑噩慢慢消散,至此时愈发清明,她话语轻柔却足够坚定,“裴湛退婚,不是对孤无情,相反是他太爱孤。”
萧无忧合了合眼,“孤不会嫁给你的。”
“别再问为什么!看在养育之恩,和重生之德上,孤不想挑明。你自己去想,为何你我再无可能。你分明想的到的,亦不该侥幸我会想不到,如此与你糊涂过一生。”
萧无忧擦了把泪,拂袖离开。
“七七,你是在意郑……”温孤仪疾步拦在他身前,却在萧无忧霍然鄙夷的眼神中止住了话语。
她不会在乎这一点男女欢好,这样说根本是辱了她。
她在意的不是这处。
“天色尚晚,今夜太傅去偏殿歇息!”萧无忧拂开他,沉声道,“孤在此修养,日后不再见客。天明便请下山吧。”
温孤仪还欲再上前,公主府的守卫便已横刀握剑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