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燕王子是草原上最得单于所喜爱的一个王子,走马弯弓,意气风发,得知被要被遣送大魏为质的时候,差点儿离家出走。但单于也是无可奈何,最终用绑的,应是将他绑了来。
稚燕抵达京畿之日,宰相晏准亲自相迎十里,给足礼遇,之后,又从陛下之命,将北胡一行人安置在了枫馆。
这京都的风物与草原十分不同,稚燕刚来,还有点儿新鲜,但很快就被告知,他不是来神京游山玩水的,不能随意出门。等同于,他就被软禁在了枫馆。
唯有讨好那大皇帝,才是唯一的出路,这一点让他不喜。
于是稚燕暗中朝自己的谋士问了上国大皇帝陛下的弱点,他的谋士思索半天,最后对他道:“这个皇帝,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一句话令稚燕有些气馁以后,谋士又道:“但王子可以试一试,从她的皇后入手,激怒他,找寻他的破绽。”
“咦?”稚燕感到很奇怪,“我听说,中原人不像我们草原人重情重义,一夫只有一妻,他们大皇帝陛下都是一匹马配好几十个鞍鞯,他难道会在意一个皇后吗?”
谋士道:“据臣所打听到的消息,他会的。”
说罢谋士又附唇过去,在稚燕耳边献上妙计。
稚燕听得起兴,“这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儿亏,唉,明日除夕宴上,我见机行事就是了。”
“听说这个大魏的皇后来自南明,本王子以前倒是曾轻装简行去过南明……但可惜的是,南明城的美女不多。也不知这大皇帝的口味竟这样差,找了一个南明女人当自己的皇后。”
谋士笑而不语。
稚燕很快又道:“不过,要说完全没有美女,倒也不尽然。”稚燕的眼中露出了好奇的锋芒。
除夕宴转瞬而至。
听说中原人很正式年节,在这一日,宫里头,连同枫馆在内,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未及傍晚时分,便有宫中的女侍过来,对稚燕一行人三催四请的,他一觉睡到了午后,好不容易料理好自己,姗姗而去,去时,几乎都已快开筵了。
正宫宴之上正首的就是上国的天子和皇后,稚燕有点意外,这个统管数百万里疆域的上
国大皇帝,居然这么年轻。听说中原人耐老,他可比自己大好几岁呢,居然看起来比他还小的模样。
不过,这个皇帝身上流着西域羽蓝国的血,一双蓝眸诚不欺人。羽蓝国贫民也有生有蓝色眼瞳的,稚燕曾掳了两个回家里赏玩,不过看起来,倒是远远没有这个大皇帝美貌。
“小王稚燕,拜见天朝上国大皇帝陛下。”
他行的是草原礼节。
行礼之后,直起身,仰视着御座之上的帝后,笑道:“小王汉话不精,还请大皇帝陛下原谅。”
元聿道了原来是客,至于末节,当然不必计较,便为稚燕赐座。
稚燕到后,终于开筵。
岳弯弯兴致不高,本不欲出席,何况出席宴会就意味着她要和元聿坐一块儿。她现在和他坐在一起浑身不自在,皮肤毛孔以下像有针扎般难受,坐不多久,便想离去了,可惜这个稚燕始终不来,还没开筵,她不能轻易就离去。
她跟前的琉璃盏、浮雕螭纹青铜鼎,鼎中盛放着蒸肉和其余美食,酒盏之中鲜红欲滴的葡萄液,宛若血色。她和元聿的盏中盛放的是一样的葡萄液,起初以为是酒,想着喝两口装作不胜酒力退下去就算,不料尝了一口,发现就只是普通的葡萄果汁,她气馁了,总而言之现下浑身不自在。
元聿无意地瞥过去,却见她满脸写着极不情愿,在位上坐也不端,让一众大臣都看在了眼中,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想她安分一些,就顺手替她斟了一盏葡萄汁。
这时,稚燕突然开口了:“大皇帝陛下,光喝酒吃肉,没有歌舞怎么行?”
他起身,朝元聿拜了拜,元聿皱了眉,也放下了酒器。
“大皇帝陛下,我们草原上的歌舞,也有点滋味,小王正好带了几个舞姬赴京,正好,趁这个机会,献丑献丑了!”
几名大臣都表示对稚燕王子所带来的草原歌舞很有兴致,稚燕大笑,抚掌朝外发号。
很快,一片青云刮了进来,香雾软风,一时之间,衬得风雪之间的朱雀宫春光融融,犹若步入了春暖花盛时节。
这数名胡姬,装束与中原女子颇有不同,露脐露腰露胳膊露脚踝,软带丝绦,头簪翠羽,明眸善睐,眼窝深邃。不过大魏
自立国以来万邦来朝,古都神京更是,无数小国异邦之友前来谒见,大街之上,对于着此等服饰的女子也是见怪不怪了。
她们柳腰摆款,纤作细步,探手若锦鳞出水,回旋若松涛抱月。
脚踝上所缠着的金铃铛,随着每一个愈来愈疾的舞步而发出铮璁的击响,绯红的长绸,一时缠在玉臂之上,犹若画壁仙女,一时又急促抛出,仿佛电击雷霆。
长眉连娟,媚眼如丝。
一场歌舞将盛宴的气氛推上了最高处,无数人为之惊叹。
这几个由稚燕王子从北胡带来的舞姬,身兼中原和草原女子之长,并且融合得恰到好处,叫人叹为观止。
她们之中为首的红衣舞姬,名唤绯衣,更是其中佼佼,不但舞姿出众,面貌更若夭夭桃花,瑰姿艳逸,实在美貌至极。
令人不禁想起昔年一舞倾城、天子视若瑰宝的羽蓝国第一美人,那风姿,今日又至少得到了七八分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