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放下手中的书本,温和的说:“纸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不惩戒她,丫鬟们会效仿她爬、床的行径。奴仆们的心思就会浮动,人人都想着以小惩博大利,院子里会生乱。”
“少爷留她一条命吧!”
哪怕是猫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朝夕相处长达九年的大活人。
对世家公子来说,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奴仆就是屋里的一样摆件,打碎不可惜,补上新的就行。也许他的做法没错,起码站在大少爷的角度看,是没有一点差错的。
可纸鸢觉得,花灯罪不至死。
颜知鸢脱离纸鸢的身体,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去看大少爷,觉得他眉眼如画,神情却过分冷漠,眸子漆黑,里头见不到一点亮光。
好怪。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没有停歇,花灯却已经叫不出声了。
随着奴仆进来通报说“人没了”,颜知鸢感觉到身体下坠,一下子醒过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多日不见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
丫鬟清晨进屋,第二次撞见床上有人,暗自咋舌,却并不像第一回那样惊慌。杨氏自然也就知道女儿已经回家的消息,见她醒来张罗着给她准备吃的,推她去洗漱一番。
颜知鸢这才知道,她先前在陌村待了整整两天。
洗漱的时候,还在想刚刚的梦。
梦见的内容,其实是她在显影符中看到过的事。十七年的时光很长,每分每秒都被记录下来,颜知鸢不花上十七年根本看不完,显影符中记录下来的,都是纸鸢人生中发生过的重要的事情。
比如爹娘兄姐模糊的样子。
比如第一次见到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情景。
比如在路上救下快要被冻死的箱生。
又比如她亲眼看到花灯被杖责而死……也是这件事,让她屈服。这让她意识到,大少爷已经提出要纳她为妾的情况下,除答应之外,她已经没有更好的出路。
要是敢拒绝,她的下场不会比花灯好。
花季年华,谁想要去死呢!
纸鸢可能是有一点愧疚的。是不是大少爷提出要纳她为妾,才让花灯的心思变得活络起来呢?
颜知鸢却在想:这件事发生的时机有点巧,也成为促成纸鸢认命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想什么?糕饼都快掉桌上了。”
杨氏瞪闺女一眼,收获一个甜笑,刚升起的一点火气全被浇灭了。
颜三爷钦佩的看了眼女儿。
这顿朝食还没用完,披霞观的马车已停在门外。
凌霄一个人走进颜家,手里还提着与他格格不入的系红绸大礼盒。
颜知鸢发现他还穿着昨夜里的那身衣裳,就知道他肯定是整晚没睡。事情办完,直接往颜家来了。如此殷勤,再用道长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来解释,是不是有点解释不通?
两个盒子搁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甭看颜三爷常常叫嚷着“臭小子打我闺女的主意,我打断你们的腿”,其实凌霄道长一板着脸,他还是会莫名觉得腿软。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