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不愿意解,但这情丝绕本就是一次而为的术法,一旦下了,就是解不了的。”柳扶微本能想要挣开仙索:“不过,殿下不用担心,只要再过十五日,快则十日……它就自己会消失的。”
缚仙索似能感到主人的心有余悸一般,又往她身上多缠了三圈。她一个没坐稳,侧倒在床上,这姿势颇为难受:“……殿下,你能先放了我么?”
腕间的“一念菩提珠”发出嗡嗡的声响,他一身单衣已被薄汗打湿,“那就先,停止施咒。”
“我已经停了呀……”
他胸口剧烈起伏,睫毛因隐忍而微微发颤,“……撒谎。”
“你都把我绑住了我怎么施法……咝!”
缚仙索本就是一条会随主人心绪而动的宝器,此刻司照心绪越是紊乱,缚仙索便也跟着紧张,绳索上细细的薄鳞虽软,但这样用力地扎入皮肤里,顿时揪得人又痒又疼。
“殿下……殿下!”
她本就处在担心被揭发惊怖之中,原本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太孙殿下向来宽仁大度,待我也算不错,再加上一根情丝绕,多半愿意帮我渡过此劫。
哪想他不仅帮,还如此苛待,如此……
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破了防,霎时间,无力感、心酸、难受、恐惧统统交织在一起,一股脑汇成了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滑落。
她的心绪精准无误的透过情丝绕渗入他的心里,已默念百遍“清心咒”的太孙殿下心房又一次疼了起来,他虽背对着她,听她小小啜泣声,忍不住道:“别哭。”
这“不哭”二字,偏令她委屈更甚:“太孙殿下这么欺负人……连哭都不让了么?”
“我何时……欺负你了?”
她抽泣了两下,“你明明早就认出了我,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不小心、碰碎了天书,自知罪孽深重才会不敢承认自己身份的,可你还要装作不知道,站在一边看我笑话、等着我自己露出马脚……”
她越想越恼,越说越气,越说越不讲理:“早知道在青泽庙的时候我就不回头、不去救你了,索性由着殿下你被那只狼妖打死,被那一群念影吞了,也好过我暴露身份,现在还要被这个讨厌的东西折辱……”
“明明是你……”
他眼睛始终紧闭着,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挣开,却在回身之际,整个人倏地愣住了。
月色轻笼在她身上,披衫不知何时已从肩上滑下,半透襦衫下的肌肤线条柔和又清晰,雪胸虽有遮挡,可即使是这样昏暗的屋内,依旧透出一种娇嫩细腻的光泽。
被缚仙索背缚着手的小娘子蜷着身子倚在床上,柔白圆润的肩头正在微微颤抖,面颊涨得通红,嘴唇也是殷红的,纤长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过了一样,湿眸倒映着破碎的月色。
仅仅这样一眼,宛如实质穿过重重障碍撞来,撞得人心口阵阵发软。
一霎时,他只觉得心顶处好容易压下的炙热陡然蔓延来,原本的疼痛被另一种感受取代——就如同一种灭顶般的本能。
他突然间不知所措,飞快地挪开眼。
奈何缚仙索却没有这样的自制力,它诚实的“啄”紧她,毫不怜香惜玉,生生将她还想说的话给哽了回去。
司照这才意识到缚仙索的失控,立时竖起食指中指,一捏诀,仙索陡然一缩。
柳扶微急急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缓过劲来第一句就道:“殿下差点勒死我了!”
司照没应。
他快步踱到窗边,推开窗门,手扶着一念菩提珠,迎面感受着尖锐的寒气砭着皮肤,雪雾粒粒分明,覆在他的眉眼之上。
柳扶微挣扎着坐起,却发现这条缚仙索虽是松了,仍解不开,恼道:“你……到底放不放我?”
原来这绳索方才捆绑时不经意间打了个结。
“殿下!”
司照僵了僵,听她反复唤自己,这才慢慢回身,踱到床边,坐下。
绳结正卡在肩窝处,他沉默着伸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