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教练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两只手,不比你一会儿的事重要?”
“不比。”沈昂说。
“啊?”
沈昂提包起身:“手不比那件事重要。”
教练恨不得抽这个种子选手一顿,但看在沈昂身受重伤的份上又下不了手,只能含恨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倒是校医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因为刚刚救人,所以肾上腺素分泌过度?他刚刚整个过程里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
……
疼痛,人类的必需品之一,常常和恐惧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痛的滋味,就不会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
一个正常的人,是应该怕痛、厌恶疼痛的。
回家的路上,红灯口,沈昂一低头就看见手臂上的纱布掉了一角。
沈昂盯着自己手臂上刚缝合的伤口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好奇易倾看见这个伤口会是什么反应。
他试着绷紧手臂的肌肉,又缓缓松开,做了好几次的练习,红灯才转绿。
当沈昂打开易倾的家门和她打完招呼时,易倾一抬头时惊诧心疼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他。
易倾几乎是扔下手里的游戏手柄直奔沈昂身前,焦急地问:“怎么弄的?”
“刚刚训练时不小心划到的,”沈昂语气轻松地说,“小伤,运动时总难免有意外,校医都处理好了。”
“你说‘可能要晚点到’,是因为这件事?”易倾震惊地拉着他往客厅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不对,你都这样了,回去好好休息,到你伤好为止都不用过来了。”
沈昂张嘴想抗议,话到嘴边突然聪明地拐了个弯儿,他哼哼唧唧地撒娇:“可我现在好饿啊。”
没有任何厨艺技能的易倾很为难:“……我也不能煮泡面给伤员吃啊。”
沈昂“故作坚强”:“反正也不怎么痛,我来做饭吧。”
易倾敛起表情,像是有点生气地觑了他一会儿,伸手往他手臂上戳去,没戳中伤口,就点在旁边。
但沈昂立刻像是被戳到痛处似的嗷了一嗓子。
“不痛?”易倾没好气地收回手,过了几秒又妥协地叹气,“……算了,我带你出去吃。”
沈昂眉开眼笑:“好,走吧。”
大约是因为相遇那年易倾的母亲正好过世,易倾对经常受伤的他有着过度的保护欲。
见他受伤流血,易倾心疼都来不及,不可能对他生气太久。
放下背包的时候,沈昂很“不小心”地又扯到了伤口,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很痛吗?”易倾不放心地靠近他,“起来我看看伤口。”
沈昂委委屈屈地把手臂上像一条盘旋的蜈蚣、一张紧闭的嘴般的伤口露给她看。
易倾检查的动作很小心。
尤其是当发现伤口周围的肌肉紧张地绷紧时,她本来就已经很轻的动作便会放得更轻,额际都渗出了细密的一点点汗珠。
仗着身高的优势,沈昂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易倾,将她的表情动作全部收入眼底,油然而生一股卑劣的餮足感。
沈越懂个屁。
人能装一天,就能装三万六千五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