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要左玟等被定下了入室抢劫伤人的罪名,都是斩立决的下场。其阴毒,不可谓不强。
知县拍响惊堂木,喊了声“肃静”,让仪门外的百姓安静下来。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问左玟等人,“人证物证俱在。大胆贼人,尔等还有什么话说吗?”
旁边的燕老将军嗤笑一声,懒得回话。左玟则勾唇笑着反问道,“大人还没听过我们的状词,怎么就先定下了我等为贼人?”
陆长庚接口过来,拱手道,“我等要状告此人,联合黄九郎□□未遂,以及堂前诬告陷害之罪。”
此地的知县姓胡,已有五十余许,绪了长须,清瘦脸庞,官味倒是很浓。
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
而后威严道,“且不论人证物证俱全,尔等可知本朝律法,民告官,先笞二十吗?”
何子萧看着此等情景,面上已然露出喜色。望着左玟的目光,恨意中带着畅快。
左玟、陆长庚、燕老将军:……呵呵。
三个官身的表情微妙、全无敬畏暂且不提,就是燕老将军的家将,几个护卫的表情也难免透出几分古怪的讥讽。
可叫堂上对他们表情一览无余的胡知县怒不可竭。
取了筒里的签子往地上一扔,就道,“都愣着干嘛,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左右衙役提了杀威棒就要上前,被护卫们拦住。
知县见此,又惊又怒,还要叫更多人。却见左玟弯下腰,把那签子拾起来,冲堂上笑声道,“大人不要着急,案子不是这么判的。”
胡知县更气,指着左玟,“你在教我做事?”
左玟摇了摇头,从护卫手中接过了一只包裹,就地打开。从里面拿出来的,却是一身叠好的青色官服、一套盖了大印的文书。
将官服抖开,见其上绣着鸂鶒,乃是七品官的象征。
堂上堂下,不论是知县还是衙役百姓,亦或是那何子萧黄九郎,都傻了。
静默一瞬,只见那俊美的左郎君将手中官服递给陆长庚,故作懊恼,“怎么拿错了,这是陆兄的。”
众人:“官,官服?”
“是官啊!”
陆长庚笑了笑,不拆穿左玟,却把另一只属于左玟的包裹递给了她。
然后展开文书,对堂上知县拱拱手道,“不才陆长庚,新科榜眼。翰林院编修兼任安溪县令。不知可有资格告官否?”
胡知县:……
他不认为谁敢冒认朝廷官员,加上也有听闻新科榜眼的名字。再看陆长庚的风华年纪,顿时就信了。
心中安慰自己,都是七品县官。就算榜眼日后前程似锦,也是日后的事,不要慌。
而后挤出个笑容来,“原来是同僚,陆大人怎么不早些说……”
何子萧一时仿佛掉进了冰窟,不敢置信,“明明说是商人,怎么会成了官……”
那他还有什么优势在?
燕老将军嘿嘿嘲笑,一本满足,“小子还是太嫩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左玟深以为然。一手捏着令签,没有看何子萧。只晃了晃令签,唏嘘道,“胡大人还是太着急了。”
胡知县面上一红,咬牙道,“大胆。本官与陆大人说话,你这书生怎敢扰乱公堂?”
左玟眨眨眼,竟是赞同,正经脸道,“大人说的是。”
不等胡知县脸色放缓,她却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又取出一套青色官服及公文大印。
绣着鹭鸶,乃是六品官服。
正面朝上,左玟看着胡知县颤抖的嘴唇和胡须,语声无比和煦,“不才左玟,乃是新科状元。得圣上恩德,兼任翰林院修撰及泉州通判。”
自我介绍完毕,左玟笑道,“胡大人,本官如今可以说话了吗?”
本官这个词说出口,的确是非同一般的感觉。明明还在堂下,官身一摆,飘飘然,气势竟已稳压堂上的知县。
而被压的胡知县就没那么快乐了。
木头人似的在那呆坐了片刻,胡知县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走下座位,到左玟跟前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