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兰君钦的名字是方岫玉在慌乱间门写下的,所以血迹都坨在一起,看不太清晰。
尤其是兰的古字还特别复杂,一个“蘭”字被晕开的血迹氤的不是很清晰,所以池若学展开那块布料的时候,宁矜还有些懵:
“这是什么?”
“我研究了几天,这上面写的大概是孩子的名字,叫君钦,但前面的姓看不清楚,像是兰字,但又不太确定。”池若学道。
“不可能是兰字吧。”宁矜皱眉:
“兰是国姓,只有皇亲贵戚才能用,这孩子若姓兰,血脉自然尊贵无匹,怎的会流落民间门草地?”
池若学耸了耸肩,示意不知。
“算了。”宁矜也是个良善人,如今误会解开,他自然不可能再和池若学闹别扭。
他抱着孩子,仰头看着自己的夫君: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孩子?”
“我发现这孩子的时候,他爹爹已经死了,估计娘亲也”
池若学顿了顿,又看向宁矜:
“我想着这府上左右也不缺一张吃饭的嘴,不如将他收养,日后我儿出生,让这个孩子陪侍左右,做个小侍也未为不可。”
“”宁矜低下头,看了一眼还在啜手指的兰君钦,半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
他说:“既然被你捡到了,便说明他与我们有缘,便让他住下吧。”
宁矜想了想,又板起脸:“只不过经此一事,日后你还需好好读书,再接再厉,再度考取一个功名才是。”
“一定,一定。”一提到读书,功名失败的池若学就有点心虚,揽着宁矜就往里走,刻意转移话题道:
“那日后,这孩子就随我姓池,日后做个小侍,陪侍我儿左右。”
“行。”
十几天后,宁矜产下一名双儿,取名池遇稚。
自此后六年,池遇稚便伶俐活泼,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身为他小侍的兰君钦则用稀米汤喂养,也算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六年里,京城中的太子妃先后诞下两名双儿,第五年里好不容易又怀孕,却因为与太子争吵,怒气上头的太子失手推倒了太子妃,导致一名早已成型的男婴流产,失去孩子的太子妃悲痛万分,现如今与太子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亦不再有孕。
其余皇子妃也先后诞下几名皇孙,不过大多资质平庸,有些三岁多了还不能开口说话,皇帝虽然怀疑是太子在背后动了手脚,但无奈没有证据,只能将怀疑埋在心中,悻悻作罢。
在这种情形之下,皇长孙兰君也被皇帝养于深宫之中,与皇帝同吃同住,免遭太子毒手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得见生母一面,与方岫玉母子感情生疏淡薄;而兰君钦尚且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世,亦不知晓自己身份尊贵,日日在池府做一个小侍,小小年纪便学会洒扫浇花,顺带照顾池遇稚。
“哎,小狗!”
在这池府里,谁都能欺负兰君钦,因为兰君钦的名字拗口,又是狗年生的,所以那些没文化的奴仆为了图方便,都唤他小狗:
“过来把小公子的院前的地扫了!”
“哦。”兰君钦已经有六岁了,看了一眼凶巴巴的小厮,拿过都快和他一样高的扫把,慢慢地扫着地。
那小厮存心逗弄他,一边看着兰君钦扫地,一边磕瓜子,把瓜子皮丢到兰君钦扫过的干净的地板上,笑着对经过的丫鬟打招呼:
“翠云!”
被叫住的丫鬟闻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小厮,又看了一眼沉默着扫地的兰君钦,半晌凝眉:
“你又偷懒。”
“哎,我可没偷懒,偷懒的是这个小东西。”小厮喊冤:
“我昨儿看他蹲在小公子的窗边,用树枝学写字,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丫鬟啐了他一口:
“那也轮不到你欺负他。”
“我没欺负他。”小厮辩解:“他一个小侍,只需尽心服侍小公子和主人家便够了,学什么写字?难不成还真想考取功名,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话音刚落,那小厮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差点从走廊的边缘摔进灌木丛里:
“哈哈哈哈一个贱奴竟然想学写字,凭他也配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