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锦和陆放凌晨就出了门,等到回来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马车上整整齐齐码着一车药材,两人卸货的功夫就发现侧门从外落了锁,裴书锦心里一紧,赶忙放下东西开门,急道:“小言去哪了?”
两人在回春堂找了个遍,陆放在前厅发现一张纸条,跑来递给裴书锦,裴书锦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阿锦、小放,今天赌坊结薪,管事赵哥专程来通知我,账房戌时收工,我去去就回。”
裴书锦悬着的心初定,呼了一口气,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按着腿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小言出了什么事。”
陆放又拿起纸条端详了半天,他江湖经验多一些,边看边皱眉道:“这赌坊的人有这么好心?顾言他都金盆洗手不做了,年后尚未做满一个月,竟然还专程通知他去结薪?”
“顾言说过,他做那二十几天分成算下来有三四百两……”裴书锦也跟着犯起了嘀咕:“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赌坊有这么好心?”
裴书锦越想越不安,赶忙起身道:“现在已经戌时了,若是真的,顾言也该回来了,走,我们去赌坊迎他!”
“你就别去了。”陆放劝道:“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你的腿受不住的,我去找就行了。”
“不行。”裴书锦看着外边天色,越发着急道:“我总觉得不踏实,这样,我去赌坊,你立刻拿着纸条去慕府找人,万一有诈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两人只商量了片刻就决定分头行动,药材也没管,就要出门去,在门口却突然遇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薛穆下马走过来,对着他俩直截了当道:“二位,接惊云楼线报,顾公子去了十八赌坊,然后就跟丢了,场子里没找到人,我已经着人通知了将军,将军人在兵部,已经亲自带兵搜城,惊云楼的人也会出动,我特来通知一声,所有人手一时无法顾及回春堂,你们不要再出门了。”
“什么?……”裴书锦脸色一白,果然出事了。
“二位静待消息,在下告辞。”
薛穆刚说完话就要带兵离开,裴书锦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薛穆,急道:“薛将军!顾言在赌坊的时候,曾经受过章太傅之子骚扰,他也正因此决意离开赌坊,会不会是……”
这件事只有冯言清知道,顾言怕累及慕靖南,又恳求冯言清保密,那时薛穆正随慕靖南巡视北大营,怕是至今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章耀庭?……”薛穆剑眉轻皱,眸色沉沉:“将军暂摄城防军务,又与巡城御史林大人亲厚,全城戒严搜巡也并非难事,只是章家身份特殊,如果真是他,怕是有些麻烦……”
薛穆沉思了片刻,便决然翻身上马:“将军心急如焚,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我这就去禀报将军,二位静候消息。”
薛穆很快就带人马走了,顾言和陆放急得根本没有其他心思,但又怕冒然出去只会添乱,只能急得在家里踱步。
裴书锦心思烦乱,在屋里转了几圈,渐渐冷静下来,便开始收拾行李,陆放见了问道:“收拾东西做什么?要去哪?”
“小放,你去把药材卸了装进库房,回春堂挂出停诊牌子。”裴书锦解释道:“小言一向是不喜拘束,这才不愿住进慕府,本以为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招惹不了多大是非,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竟然还有这等灾祸,这事一出,慕将军肯定不会由他住在回春堂了,我先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去照料他。”
陆放还不知道顾言有孩子的事情,裴书锦也只能含糊其辞,但他心里清楚,顾言要是真有点什么事,肯定不会找别的大夫,裴书锦只能先做好万全准备。
陆放对他们这些事也不多加置喙,微微皱了皱眉,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打点。”
裴书锦简单收拾了他们几人的衣物用度和银钱细软,又装了整整一箱的药,最后把自己从江城带来一直没时间看的几本书又打包上,全放到了门厅,只等薛穆那边的消息传来。
天色渐晚,裴书锦和陆放收拾好一切坐在门口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驾着马车朝着回春堂飞驰而来,一看便是军中装束,看着也面熟,是慕靖南身边来给顾言送过东西的。
“裴大夫!顾公子找到了,他受了些伤,快随我去慕府!”
裴书锦顾不得腿上的伤,猛地站起来,几人把东西拿上,快马加鞭赶去了慕府。
“这位将军,小言怎么样?伤得严重吗?”裴书锦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在路上赶忙问道。
“叫我景明即可。”景明驾车虽急,但语气还算沉着:“我走前顾公子尚清醒着,至于伤势如何不太清楚,人必然是受了惊吓,但将军守着,应当不会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