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启竹道:“医者仁心。”
王宗眼睛一红,连声向启竹道谢,思及魏元景是他的主子,又忙向魏元景道谢,说着就要跪下来。
“殿下大恩,无以为报!”
近日来他看母亲头疼欲裂,难受时夜夜不停地锤头叹气,他看着难受至极,恨不得替了母亲。如今有了保证,有了希望,他才算是缓了一口气。
魏元景拉住他道:“君子跪天地跪父母,不跪旁人。在京都乱世,更需要骨气不是吗?”
王宗怔了怔,不敢直视魏元景的眼睛,心虚地垂下眼眸。
启竹默默起身往内间走去,替王宗母亲扎针缓解风疾。
魏元景挑明了话题,道:“我知你现在在为曲吉安办事,因你母亲生病,你的俸禄担不起药费,不得不替曲吉安做事,拿了钱医你母亲。秋猎上,你便护驾有功,东华街你又不顾自身安危去救火,我知道你不是贪图钱财、贪生怕死之辈,孝心罢了,我能理解。”
“可做人失了骨气,便只能任人轻贱摆布。刚刚说的你可听见了?你找的大夫是曲吉安安排的,他不想你母亲的病好得太快,又不想你母亲的病坏下去,为的就是你求他的财,他才能一直掌控你,让你听命于他。”
王宗肩膀兀地一塌,“我以为风疾难治,没有想到,他竟对我母亲下手……”
魏元景道:“我知道几年前,你曾规劝过李虎,不要和宦官勾结,无奈自己也蹚了这淌浑水,若今天我给你一个清清白白做人的机会,你可想要?”
王宗抬眸,咬了咬牙道:“殿下,王宗一直不甘为宦官做事,只是为了母亲,不得不违心做事,一直以来,也觉得抬不起头做人。如今殿下愿帮我母亲,愿拉我一把,我王宗感激不尽,只求能为殿下做事!”
“好!”魏元景抬眸看向禁闭的房门,目光平静且坚定,“你继续拿药,不要暴露。日后我想让他知道什么,他才能听到什么,你可明白?”
王宗抱拳道:“属下明白!”
东华街大火的事情逐渐平息,朝廷出银重建东华街,补偿百姓,但没有人深究背后起火的原因,只偶尔有人路过破败的东华街时,无意谈及当时的大火,叹息一个可怜的发了疯的小唱和一群无辜葬身火海的人。
而何生全然无恙,照样逍遥过日子。
得了空,出了宫,又一头扎进香柳街的百花楼里。
月儿束起冠,穿了男袍,贴了胡子,用脂粉化了个男妆,便踏进了百花楼的大门。
一行首捏着香帕来迎,月儿抱住那行首,笑道:“三锭银,开个上好的二楼厢房,喊姝妹儿来。”
那行首接过沉甸甸的银袋,笑得合不拢嘴:“诶呦,贵客你等着,奴家这就喊人来!”
上好厢房,美酒佳人,姝妹儿看着面前眉清目秀、出手阔绰的贵客,腰一软便贴了过去。
“贵客是哪家公子啊,看着面生……”
月儿顺势搂住姝妹儿,低着声音笑道:“宫里的,再问,要拔你的舌头……”
姝妹儿不怕,软软推了月儿一把道:“公子莫要吓唬奴家!”
月儿一把把姝妹儿拉回来,捏住姝妹儿的下巴,勾笑道:“听说最近宫里的何生大人常点你,是因为你和极乐坊死的那小唱有点像……这么看,是有点像……”
姝妹儿努嘴道:“公子休说那晦气话,把奴家和一个死的小唱比什么?”
百花楼的行首果然胆子大,姝妹儿一手勾住月儿的脖子,另一只手往月儿袍下摸。
“难不成公子也是那小唱的旧客,来我这儿寻旧人的影子么?公子,我姝妹儿没他好看吗?”
声音酥麻娇俏,手却不老实,月儿拉住姝妹儿的手,倾身抱住姝妹儿,与她勾着脖子调笑:“什么旧人影,我啊是来这儿寻风流鬼的……”
说着,月儿伸出一只手,摸到姝妹儿身边的酒壶,一指推开壶盖,袖间两个仙人丸落了进去。
“公子才是那个风流鬼吧。”姝妹儿低笑着,以为自己明了的月儿的意思,抬手要解月儿的玉腰带。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何生与他的长随闯了进来,何生冲姝妹儿招手,一边对月儿吼道:“本公的人你也敢抢,滚!”
月儿往后倚了倚,目光幽幽含笑地看着何生:“凡事都讲求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何生冷笑一声道:“在京都,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谁有权势谁说了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见两人剑拔弩张的,姝妹儿不想生事,她只想赚钱求取营生罢了。
姝妹儿拎起手边的酒壶倒了杯酒,往何生面前一站,香肩靠着何生,眉眼媚笑:“何公别动气,吓着姝妹儿了,让奴家劝劝这位客人,您先喝杯酒消消气,姝妹儿一会儿好好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