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拉手奔跑着、欢笑着,突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起将她拉倒,她不但没怪我,还咯咯地笑个不停,我顺势拉过她,久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多美丽的眼睛啊!大而明亮,如一泓潭水,深沉而又宁静,如今,这双眼睛永远地离我而去……
秋雨缠绵,打在我冰冷的脸上,掺和着痛楚的泪水滑下腮边,我的脑海里总翻腾着过去的故事……“山岳,你真的能像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吗?”她盯着我认真地问道。我凝重地点点头。我们仰面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头对头,望着白云朵朵的天空,在这宁静的王国里默
默地感受着爱的温馨……
一群南飞的小鸟叽叽喳喳落满白杨树枝头,其中一对儿大概是夫妻或恋人,旁若无人的呢喃叽咕着互相梳理着羽毛,一支烟儿的工夫鸟儿们便“扑棱棱”比翼振翅向远空飞去,她慢慢地坐起来,向小鸟飞去的方向望着,若有所思地梳理着我的头发。
“山岳,我们要能像那对小鸟一样该有多好呀!”声音小得只有我才能听到,不知怎的,我感到很异样,寻声音望去,见她已泪水涟涟,我坐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她突然把脸贴向我,我感到一股热流通遍全身,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里,她抽泣哽咽着告诉我说“我真想象不出分离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山岳,你以后还能记得我吗?”我莫名其妙地盯着她似有大难临头,她说她最近几个月以来感到咳嗽和胸痛的越来越厉害且浑身没劲,她以为是感冒就没当回事可一直不好,化验结果是、是肺癌,而且是晚期……
我听后脑子嗡嗡作响,不禁含泪把我的娟儿紧紧抱紧,老天爷啊,为什么让我们相遇又把我们分离?这是为什么?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就容不得我的娟儿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山岳。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找一个更爱你的女孩陪你走完人生”“不,你不会有事的,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答应我”她的声音有些气愤。我沉默了一会儿,“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她急了,一把推开我,“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现在就分手。”她的语气显得很生硬,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犹豫了很久,还是勉强答应了她,她笑了,就像我们相识时笑的一样灿烂,那笑容不是体现在脸上,而是发自内心,因为她听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了无牵挂地离开。
两个月后,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弥留之际,她躺在危重病房的那张病床上,通过透明的玻璃,我能看见她被癌魔和化疗搞的头发脱落、肤色苍白、眼窝深陷、下巴颏很尖细憔悴不堪的模样,我才理解她不想见我的原因,她是想在我的心中留下一个靓丽的形象呀,所有卧具都是白色的,只有挂瓶里药液的滴流在证明着,生命之水还在流淌。她苏醒过来慢慢转过头在窗努力搜寻着,见到我脸上露出了的微微笑容。
我赶紧跑进病房握住她干枯的手,缓缓地抚摸着,缓缓地感受着娟子生命的温度,眼泪扑簌簌向下淌着,她用一双充满泪水依依难舍的眼神望着我吃力地说:“我……和爸妈……商量好了,我走后……把眼角膜捐献出来,让失明的人能……见到光亮,也让我能……在这个世上……看见你幸福……”声音越来越小,几分钟后,那笑容就在她的脸上逐渐消失了,所有监护仪器上的数据显示,她的生命进入永桓的停止状态。
我心如刀绞,似万箭穿心,我的娟儿如花似玉的年龄带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求,就在我的面前香消玉殒了。
那种残酷揪心的感觉,如同一首哀怨的歌儿,伤感的曲调轻轻叩击着我的心扉,让我的心房随着那曲调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颤抖……
她妈哭得几次晕厥过去;她爸因伤心过度进了抢救室,上了年纪的医生也再控制不住,为她老泪长流,边上的几个小护士,早已失声痛哭,悲伤和痛楚的泪水如放开闸门的河水般在我的脸上放肆地奔流着。
于我们这些亲人而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了,留给我们这些活下去的人,则是无尽的伤痛和回忆。
很多年后的一个秋天,我再来到她家,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山坡;那里的变化并不大,松柏依旧旁支斜面,那天地肃杀之气,已是到处弥漫,飘萧的秋风吹过,已呈枯黄颜色的各种野草摇曳着抖颤着,四围树木上一片片枯槁的叶子缓缓落下,有些还赖在树上挣他残命的叶子,却带着一种沉暮凄凉之色,向空中颤抖抖地作响,桂花树细碎的花朵,小阵雨般的洒落到地面上来,听见颓败的花瓣砸起孤寂的声响……
天空是蔚蓝蔚蓝的,那种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景色让我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和她的黯然离世。
景致依旧却没有了我的娟儿,触景生情使我不禁放声大悲起来。
山风仍然在呼啸着。对于时光来说,我们存在着,但我们终究要消失。你是我失落的初恋,我会永远珍惜这份感情。
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年了,但梦里的你,永远甜美;梦里的你,不会蒙;梦里的你,不再遥远。你的音容笑貌如定格的电影镜头一般让我时时牵挂,永难忘怀……
那年,我十九岁,甜蜜而纯洁的初恋刚刚绽放就枯萎凋谢永远地失落了……
单纯的初恋,决绝的思念,记忆深处的美丽时光,却已经变成了刻骨铭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