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毕衡也只是个靠科考晋身的寒门,世家谱没见过,但有名有姓,
能出现在大众眼里的世家豪门,他还是基本能叫全的,只从来没将崔闾跟清河那边联系起来而已。
崔闾摆手,不耐烦道,“百年前我们祖上就分了家,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早就不供一个堂了,又何必硬拉关系扯亲缘?我丢不起祖宗们的脸,行了,你这宴还开不开了?”
毕衡一拍脑门,站直身体,冲着面前站的尴尬的几位家主们道,“各位,别站着了,都找位置坐吧!”
崔闾也站了起来,冲着几位家主行礼,“抱歉,闾刚刚失礼了,家门荣耀,既往不追,感谢各位家主能以贵礼相待,闾敬以香盏一杯,示敬意!”
身边的侍从立即重新沏了盏茶上来,崔闾接过,一饮而尽。
毕衡立即跟后头拍手,“好好好,崔老爷仁义,各位家主也非常明理,来来,我们入座,先入座!”
那几人你让我,我让你的,尽皆在崔闾被毕衡摁落坐后,才相继跟后头顺着位的围一桌坐了。
为好说事,崔闾让毕衡安排的是一张圆桌,谈的本来就不是文雅事,讲分桌雅食的,说话都显得不那么舒畅,都大老爷们,围桌先摆茶,谈好了开席吃宴,谈不好拍桌子离席,准备武干,就这么直白。
本来该毕衡坐主位的,结果叫几位家主们一闹,崔闾被推到了主位上,毕衡倒坐了侧位,好在他们俩人私底下也没大小,坐一个位子而已,也没什么逾矩拘谨之类的,叫几位家主们一看,当然又是一番品味思量。
茶盘摆开,崔闾谈事,毕衡开始装无赖,死活不接茬关于严修的处置,一副拿严修这个蚌壳嘴没奈何的模样,打量着几位家主们的眼色,判断他们对于严修的性命,到底有几分在意。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直接忽略了毕衡,望着崔闾道,“崔家主,您作为我们江州最资深的世家代表,您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
又有一人接话,“旁的不说,崔家主,就男子有孕这个事情,您给个准话,世间可有此例?男子怎么能怀胎生子?根本就是乱了阴阳,置本末颠倒……”
两句话一说,崔闾就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了。
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着一个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的旧世族,这样礼遇?
就跟那用世家谱垫桌角的仆妇似的,在
有些地方世家牌面有用可在有些地方世家牌面有屁用。
江州本就是一个无序原始地发展起来的这里每几十年都会崛起一个家族根本没有累世的底蕴可言要他们从心底里遵崇古老的秩序排面那起码得有最基本的利益可言。
崔闾有什么呢?
他有一个老牌世家的高帽子和当总督巡按的大靠山。
崔闾笑着撂了茶盏接道“各位家主也是不吝抬举闾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江州代表?找我作主请问各位你们的主当真能给我做么?闾若说什么你们真能遵从?”
一顶高帽子就想叫我当光杆司令你们可想的真美!
毕衡低头撩茶沫吹茶水一副全不参与他们江州本地豪绅权力重新洗牌的样子实则那耳朵竖的贼高不放过每个人的言语。
崔闾继续“将来朝廷拿人问罪闾是不是也得身先士卒替你们去淌一淌火海刀山?”
嗤海盐场和大航船带我分了么?
挣的那么多金山银山带老子分了么?
几个恭敬的动作和言语就想叫我激荡的找不着北你们是真拿我当乡下土老财了吧?
崔闾一拍桌面冷笑“各位想谈最好先把诚意拿出来爷不是小孩子不是你们戴个高帽子承认一个祖籍传承就能感动的任你们驱使自以为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的你们约莫是忘了……”
说着一划手比了下场地“这里新换的主子是爷那从前鱼肉帮众的几个当家的头颅可是爷派人割掉的你们来时的态度很令爷满意但你们可能仍没弄明白一件事情老牌世家的底蕴再经过多少年也不是你们可觊觎鄙薄的至少本老爷的底牌你们至今没弄明白哼我博陵崔氏再龟缩滙渠也不代表看家护院的部曲一个没有。”
部曲?
整个桌面陷入静悄悄的沉默里部曲两个字着实震慑住了人。
那是头部世家甚至皇家才有的武卫序列。
博陵崔氏的家宅里
竟然有部曲?
陶小千龇着一嘴大白牙进了围帷“老爷您叫属下?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