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尚书台散值的时辰,萧隽蹙眉,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香囊,好让里头的气息泛滥溢出。
“孤也有些日子没去尚书台了,过去瞧瞧。”
又道:“莫要声张。”
李显义立刻下去准备。
萧隽走出颐心殿,低调去了一趟尚书台。
留值的尚书仆射苏少游还在一楼整理今日送来的文书案卷,忽见圣驾光临,连忙整了整衣摆,跪在门后迎接。
萧隽环顾四周:“只你一人?”
苏少游道:“回皇上……今夜只下官通宵留值。”
萧隽:“这么说,唐侍郎早就散值离开了。”
苏少游有些疑惑,却也认真地回答了问题。
静默须臾,未等到什么吩咐,皇上来了又走,让苏少游有些摸不着头脑。
牛毛小雨随着朔风飘入廊下,李显义欲命人抬扇挡一挡,萧隽道:“不必。”
凉丝丝的雨恰好稍微抚灭他心内的躁火。
唐青不在潇湘殿,不在尚书台,皇宫里他并无往来密切的人,会去哪里。
狭长双目中交替闪烁着晦暗的冷光,萧隽在脑海慢慢剥抽。
将唐青所有言行,所有过往接触的那张密网捋清楚。
眼前不由浮出那双掺杂了温柔的桃花眼,想起南郡一行……
萧隽忽然侧目,手指几乎捏碎香囊,眼中迸发出寒意。
“李显义,韩擒的廨舍在何处,带孤过去。”
窗外小雨如丝,唐青靠在黄花梨的椅背上,等韩擒换了衣物出来。
这些日子他和韩擒见面的机会甚少,自从上次皇帝深夜出现在潇湘殿,那里已经不适合他跟韩擒私下相见了。
今日散值早,思来想去,就到了韩擒的廨舍等他下值。
廨舍隐蔽,又是韩擒的私人空间,比起皇宫其他地方,此地倒更为安全。
韩擒换好衣物走出,目光直落在唐青身上,只要看见这人,视线便也转不动了。
韩擒相貌端正,剑眉星目,黑沉沉的眼睛只注视着唐青时,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反而因他注视得太深,萌生一些赧然。
唐青拂了拂微烫的耳根,好笑道:“怎么这般看我。”
韩擒默默收起目光,抬手在他衣上触碰。
唐青道:“来时还未落雨,没沾湿哪里。”
放在衣上的手掌,便自然而然的覆在唐青手背。
唐青唇角浮起笑意,眼眸一敛,掩去少有的不自在和羞意,手心朝上,和韩擒交扣五指。
手指缠着相牵,彼此对视,片刻无言。
宫内不比宫外。
在梧郡时,唐青和韩擒想见就见,因他身子的缘故,这人总寸步不离地照顾他,日子渐长,他既心安,也有些懒散了起来。
回宫一段日子,见得少,那份习惯倒又收了回去,掩人耳目地见一面,禁不住滋生几许隐秘难言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