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行至何处,跟进得一清二楚。
看不出面色的帝王手指往舆图一点:“绕入此道。”
四天后,从梁王府出逃的一行人终于下山。
护卫们开口:“幸好有先生指路,否则如此天色,在山里至少得困上半个月。”
唐青体力不支,靠着梁名章才勉强站直身子。
群山浓雾环绕,似乎太过死寂。
他自言自语:“好像太安静了。”
这一路常有鸟啼相伴,哪怕身处黑暗,也回荡着夜枭的清啸。
唐青缓缓吐了口气,准备找处空地休息,忽闻四周传来纵马嘶鸣的动静。
转眼间,他们一伙人被军马从高地包围。
护卫们慌乱地惊呼:“怎么有人追了过来?!”
他们的路线十分隐秘,唐青和梁名章几乎在同一时刻观察周围。
队伍里有人泄露行踪。
心念电转间,唐青朝不知几时落在众人后方的元蠡看去。
喃喃:“是你。”
着黑玄甲的骑兵有序排开,一匹墨色的高大战马仿佛踏着雷霆电光踱踱而来。
马背上的男人在渺渺雨雾中驭着雷电般的战马穿过兵线,目光似冰潭淡漠深冷。
落在人群后的元蠡不知几时迎上前,气势较之前的元蠡完全判若两人。
开口时声色已变,低沉肃然。
“微臣韩擒,参见皇上。”
唐青望着那道侧影,瞬息之间,一杆长枪猝不及防横出,枪尖扫出细碎的雨珠。
唐青抚着被气息震得发疼的胸口,连连倒退,紧接着帷帽被枪风扫碎。
他抬眸,马背上的男人威严淡漠,一双长眉入鬓,瞳色极浅,正居高而下地审视他。
四目相对,彼此似乎都震了震。
萧隽一字一字道:“唐青。”
这次平叛内乱的征战上,大邺王朝的帝王得到了一件有趣的战利品。
唐青陷入一连串奇怪的梦境里,半昏半睡间,几次想睁开眼睛,却被无形的力量拉回黑暗,好似又被带回过去,溺水般昏昏沉沉的,始终无法挣脱。
体内交替流动着热气和寒气,气浪涌动,使他在梦里禁不住轻吟,似有带着香味的柔软帕巾掠过脸颊。
最后,他实在疼得厉害,心口仿佛被一把利枪揪着,挑破心脏的血肉,在浑身裹腹着冷汗的状态下,唐青脱力般掀开濡湿颤动的长睫。
远去的声音逐渐落实到耳边,虚幻迷离的视野再度清晰起来。
他怔忪望着贴身伺候的面孔,哑声问:“你是何人……”
眸光所及,只见自己置身在华丽的百花帐纱之下,室内陈设的家具精致雅气,兽首铜炉浮出一股温暖细腻的木香。
替他擦拭冷汗的女子垂眸,一身宫装襦裙的装扮,轻声道:“回公子,奴婢兰香,奉常侍之命前来伺候。”
唐青回想起自己昏倒之前的遭遇,蓦然睁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