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傍晚,邺都的天就已经暗下了。
唐青添了件狐白斗篷,从书房去了前厅。
遇到正好散值回府的韩擒,便迎了过去。
前厅未添炭盆,韩擒怕他冷到,带他绕进里屋。
“怎么出来了,不在房内多歇会儿。”
唐青摇摇头:“睡了几日,头脑昏昏,总得多走动走动。”
他的病假一连告了好几日,皇帝应允,却也不闻不问,时值今天,朝上并未传来任何消息。
纵然如此,唐青心里仍没安定。
他道:“不知兰香状况如何,那日我忽然被禁在殿内,她也不见了。”
韩擒已私下打听了消息:“被调去其他宫侍奉,我让人打点了些关系,没人能欺负她,这丫头担心你,知晓你无事才安心几分。”
唐青喃喃:“如今我身边只她一人,若我犯错,她也跟着倒霉,糊里糊涂地受此牵连。”
韩擒低声宽抚:“如果没有你,她或许还在别的地方受苦,莫要妄自菲薄。”
唐青轻轻点头,见韩擒伸了手,便自觉倚靠在对方怀里,寻份安宁。
翌日,尚书台沐休的同僚拜访韩府,特意来看望他。
管事在前厅备了炭盆,大厅透气,又熏着股暖意,李秀莽和苏少游解去外层披风,左右看看,很快在回廊下瞧见那抹渐渐行近的身影。
唐青一张滢白似玉的脸半掩在毛绒绒的圈领里,入了前厅也没解去斗篷,甫一开口,唇角散着茫茫的白气。
“秀莽兄,少游兄,你们怎么来了。”
朝堂关于他和韩擒的风言风语近日传了许多,官员们对韩擒有些回避,莫说他了,更是避之若浼。
两名同僚却在此紧要关头看望他,指不定会招来闲言绯语。
李秀莽问:“身子可还好?”
苏少游道:“听大人说你病了,宫内又没你的消息,里头诸多眼线,不好直接跟统领打探,恰好今日休沐,我们都住在宫外,便低调乘着马车,过来看看你。”
唐青落下头上的绒帽,青丝垂落肩膀两侧,眉眼似冬日雪梅,眸光莹亮,玉面唇红,可见调养得还不错。
苏少游道:“那我们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你病榻缠身。”
李秀莽道:“统领……将你照顾的很好。”
唐青招呼他们二人坐下,管事送来温热的茶水和点心,苏少游当即边叙话边吃点心。
李秀莽拿着茶盏,指腹贴在杯口摩挲,并未饮下。
苏少游吃了好几块点心,见李秀莽缄默无言,自己按耐不住,问:“唐侍郎,你和统领……真是那种关系啊?”
唐青没有隐瞒,坦白承认道:“是,我和韩擒在一起了。”
苏少游撑着下巴,啧啧叹道:“我说呢,韩统领掌管禁军,和尚书台素无交集,却几次出现在尚书台里,还送唐侍郎来上值,原来有那种心思。”
李秀莽饮下已经凉冷的茶水,默默抬眼,咽入喉腹的茶多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