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空白信纸,摊开,落笔。
半个月后,边境某军区医院。
“队长,你的信!”
季屿躺在床上,却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队长你慢点慢点,医生说了,你还不能乱动!信在这呢,在这呢!”
季屿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
送信过来的人在旁边嘴巴没停:“队长,是未来嫂子的信吗?除了信,嫂子还给你寄了个大包裹,这么大!”
“听检查的人透露,里面东西可多了,奶粉、鸡蛋、红豆、红枣、核桃、干虾、肉干……还有一根人参!嫂子怎么给你寄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嫂子从哪儿找的……”
“对了,队长,你受伤的事是不是没跟嫂子说啊?”
季屿道:“她知道了。”
“啊?”
季屿的目光重新落回信纸上,信的内容与往常无异,告诉他寄了哪些东西,队里又发生了什么事,知青点打算盖新房了……
末尾的“此致敬礼”四个字却变了。
愿君平安。
从这次起,孟秋寄来的每一封信的“此致敬礼”都变成了“愿君平安”。
季屿有一个专门的匣子,他将收到的每一封信展开,铺平,仔细地收进匣子里,藏在了枕边。
而那张纸条则一直藏在他的胸口,随身携带。
季屿离开的那天夏至刚过,回来的这日是七月下旬,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地里忙着秋收,孟秋在山上躲懒。她背着背篓下山,头上顶着一片宽大的树叶遮阳,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走着走着,她忽然心有所感,朝远处看去。
孟秋手里的狗尾巴草掉了。
季屿停了一瞬,快速走过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孟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已经跑了起来。
等到了跟前,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孟秋看向季屿。
“你回来了?”她说。
季屿回答:“嗯,我回来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笑。
盛夏时节,太阳总是灿烂的,阳光耀眼到他们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
季屿左手拎着行李,右手提着背篓,如履平地,到了不那么平缓的地方,还有空停下来,让孟秋扶着他的胳膊。
相反,孟秋什么都没拿,还是被热气蒸腾得脸颊都红了。
到了牛棚,其他人不在,他们把东西放下,寻了一处荫凉的地方,季屿顺手摘了一片树叶,给孟秋扇风。
孟秋打量着他,黑了,和四年前离开时相比,黑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