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小小的摇花在药性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迎面便是一堆重重的水泥砸在身上,她哭喊打闹却没有人救她,最终在黑暗中孤独地窒息而死。
摇花娘一开始不知道四人中有个摇花,她原本就不赞同活祭的方式也不愿意过来看这种残忍的场面,直到发现摇花不见找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女儿的哭喊声才发现那个被做成石基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摇花娘死命想要上前将人救出来,可村里人哪会让人破坏这场祭祀,让摇花爹死死拖住摇花娘,等到四个石基都没有声响过后,他才叫来铺路的负责人过来继续架桥。
这一次,终于成功了,石基稳稳地立住了,架桥的事情也顺利进行下去。
桥架起来之后,所有人都高兴村落终于也迎来好日子,只有摇花娘每日坐在桥边以泪洗面,后来因为情绪低落肚子里的那个也流产了。
一连失去了两个孩子,摇花娘受不住打击,疯了。
见自己婆娘疯了,摇花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将人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一天只给一顿吊着命,而他自己则是因为有了钱另娶了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
……
摇花断断续续说着从另几个“离开”的流浪汉那里听说的事实,还没有说完泪水就已经湿透了衣襟,她贴在安然的腿边小肩膀不住地耸动。
好半天的功夫才继续说着之后的事情:“后来另外三个叔叔有了意识之后,知道自己被人害了便怨恨村子里的人,他们先是找了几个村民替死好离开这座桥,然后又在村子里到处找人麻烦……直到……”
摇花看了梁斌一眼不开心地说,“直到来了和你们一样的打仗的人,他们身上的气我们很害怕,叔叔们都安分了,哪怕之后你们的人大多都离开了我们也没有出来惹事……直到我娘走了,我听叔叔们说我娘是被我爹逼死的说他待我娘一点都不好……”
摇花说到伤心处,抬头看了眼安然想得到他的安慰,最后发现安然无动于衷之后,自己拿起安然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耸肩抽泣起来。
走了一段时间,安然看着不远处土包成群,明显是村子里土葬亲人的坟地。
摇花知道她娘亲的墓在哪里,到了地方果然看见了一直傻傻站在坟前的老妇人。
摇花松开安然的手奔跑过去扑倒在她娘亲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诉说着这些年的想念,诉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叔叔的照顾下过得还是不错的……
安然看出摇花娘的魂魄不稳,如果再不去投胎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加上神志上也有问题,她呆呆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只有摇花一个人在哭诉,但慢慢地,一个温柔的手抚在摇花的脑袋上,轻轻喟叹一声。
梁斌看到这些心里感慨良多,他知道那个年代很穷,有的人为了吃上一口饭会不择手段,但是亲眼所见的时候,才发现事实远远震惊于自己的想象。
梁斌突然看向安然感慨:“年代不一样了,像你我的出生都太幸运了。”
不是出生在吃不饱饭的年代,不是出生在缺少亲情的家里,他们都太幸运了。
安然没说话,目光看向前方,像是在看着摇花,又像是什么都不入眼,只是在放空自己一般。
等到摇花来到安然的面前,他的视线才集中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听摇花说:“安哥哥,我不想报仇了,我要和我娘一起离开。”
安然低头:“嗯,再见。”
摇花抬头:“我们还能见到面吗?”
“不喝孟婆汤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嗯!我一定不喝!”
梁斌看着这二人的对话嘴角抽抽,二位爷,别给下面的人惹事了好嘛!
送走摇花,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雨也小了,淅淅沥沥地像是春雨浇灌万物一般动听。
回去的路上,梁斌道:“这件事我需要跟进一下,接下来几天你们可能要换教官了。”
安然:“哦。”
梁斌:“……”真是冷漠的小孩啊!
不过梁斌笑了,这个小孩也就表面上冷冰冰的。
与安然走到桥下的时候,安然停下脚步,说:“这桥推了吧。”
“那肯定啊,他们应该入土为安,不过还是得有一座桥,你说还会不会出现桥架不起来的情况?”
安然道:“龙王早就走了。”
梁斌一愣,看着眼前与摇花嘴里叙述的又长又宽的绕着好几个村落的河流大不相同的湖泊,似乎懂了什么,梁斌说:“宁愿撕下一块肉也要离开,可见这村里的人和这件事真的不受龙王待见啊!”
说完梁斌伸了个懒腰,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真清新啊!”
*
管理班换了教官,比梁斌更严厉,更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