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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2页）

李向哲跟着救护车把龚子棋送进了医院，血把他身上的衬衫染红了大半，俊朗的脸上也溅上了红色。他感觉到龚子棋的手在他手中变凉，他拼命往龚子棋手里呵气，让他别睡过去。

&ldo;你……告诉阿云嘎……他要是……敢不管书剑……&rdo;龚子棋用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苍白的唇，眼睛已经支撑不住快闭上。护士拼命拍打着他的脸颊，拔尖了嗓子让李向哲劝他不要睡。

&ldo;龚子棋！我跟你说阿云嘎这个人说到做到，你要是睡了书剑就没人管了！醒醒！&rdo;

龚子棋攥他手的力道开始变松，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ldo;算我……求求他……&rdo;

李向哲愣了，他看着眼前的人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逐渐没了支撑的气力。救护车上的仪器闪烁着红绿相间的线条，是李向哲看不懂的数据。他只看到颜色在他眼前模糊，化成一滩水。

方书剑这会儿正好在不染酒馆里调吉他，他下一场的音乐剧要演一个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街边给过路的行人唱歌。

郑云龙接了个电话，故意躲开方书剑出门去接。方书剑以为是什么案子涉及机密，也不去打听。他偶然抬头，看见门外的郑云龙似乎很生气，很难得，好久没见他发这么大火了。

直到他听见&ldo;阿云嘎。&rdo;

他俩在一起几乎从没吵过架，更别说吵得还这么凶。

&ldo;人你带去的，救不回来你自己去说！&rdo;

方书剑只听清这一句话，还是郑云龙压着嗓子的怒吼。

方书剑一向乖巧，也不去打听什么。只是觉得郑云龙回来以后有些不太对劲，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然后说自己有案子先走了，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很快方书剑就知道他为什么慌了。

不染酒馆来了个陌生的高大男人，说他是警长和罗特的主人，带走了猫，往方书剑怀里塞了一只黄毛的小奶狗，还有一张被血染了半边的照片。

方书剑被阿云嘎推着往前走的时候还是懵的，高杨往他脸上套了个口罩，说什么&ldo;虽然案子已经破了，但那些人像沙子一样捡不干净，要小心。&rdo;

阿云嘎在他胸前别了一朵小白花，领他去警察局参加了追悼会。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不能上前去，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那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照片上的人有些痞痞的，但一笑起来，就有些犯傻，还有点甜。

方书剑低下头去，看手里已经被捏皱了的相片‐‐他去游乐园的时候，抱着毛茸茸的人偶熊，半个人都陷在白毛里，露出半张开心的笑脸，和出落得清瘦修长的身躯。

&ldo;他一直把这张照片放他钱包夹层里。&rdo;李向哲这么对方书剑说。

&ldo;我是不是没有亲人了？&rdo;

阿云嘎最怕他问出这句话，前几天晚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方书剑红着眼睛质问他的样子。可真到了这一刻，方书剑没有哭，抱着怀里的小狗，蜷缩着身子，只说出这一句话。

平淡又锥心。

&ldo;他是一个好哥哥。&rdo;阿云嘎想去摸他的头发，伸出手却又不敢，默默缩回来，&ldo;他也是一个英雄。&rdo;

&ldo;可我想当一个弟弟，不想当一个英雄的家属。&rdo;方书剑转身抱着小狗离开了，不知道躲去了哪里。阿云嘎想去追，被王晰拦住：&ldo;随他去吧，高杨在旁边看着呢。&rdo;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ldo;结束了？&rdo;阿云嘎问他。

&ldo;结束了。&rdo;王晰叹了口气，&ldo;嘎子，离上一次动君仕，六年了。离君仕第一次作威作福，已经十几年了。&rdo;

&ldo;对书剑来说，才刚开始。&rdo;阿云嘎带好警帽，郑重地走向大厅中央，没有半句感言，只是从云南警方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骨灰盒。

方书剑在当初兄弟俩的小屋门前种了棵樱花树，把盒子埋在下面。正好是三月，植树的季节。往后年年的三月，樱花树就会长高一点。再往后的三月，就会有漫天缤纷的樱花，刚盛开就凋零。方书剑带着长大的小黄狗坐在台阶前，弹着那把老式吉他，哼着歌，等每年一场的樱花雨。等他回来，来了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