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书铺中的厮儿说陈娘子原先是靠纺纱做绣活为生,如今她病的厉害,纺纱却是不行的,但是也能做做绣活。”
“娘,您能帮帮他们吗?”
程氏笑了笑,道:“自然可以。”
说着,她就将常嬷嬷喊来,要她下去安排此事。
虽说陈太初娘亲的病并不影响她做绣活,但时人皆迷信,一个个见她咳嗽的厉害,可不敢收她的绣品,万一她得的是痨病,会传染怎么办?
苏辙更是耐着性子叮嘱起常嬷嬷来:“……嬷嬷,我要是陈师兄,我肯定不愿意叫旁人知道这件事的。”
“您悄悄差人过去行不行?别叫陈师兄起了疑心!”
他可是知道的,这般年纪的孩子可是最好面子的。
很快常嬷嬷就安排了纱縠行中的一个管事寻到陈家去了,说陈娘子绣工极好,想请她帮着做做绣品。
陈太初虽比不上苏轼与苏辙兄弟俩人聪明,但自他父亲去世后,小小年纪的他就尝尽人间冷暖。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
他脑海中顿时浮起两张胖乎乎的面庞来,偏偏那管事又自作聪明将陈娘子的绣活儿夸了又夸,仿佛上天下地就找不到比陈娘子绣活更好的了。
陈太初愈发笃定定是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在暗中帮他。
等着管事走后,陈娘子却是高兴不已,一会说苏家真是大善之家,一会又说老天爷开了眼。
陈娘子并未怎么怀疑,毕竟苏家乐善好施在整个眉州是出了名的,如今不光请她做绣活儿,更是提前预支了一贯钱让他们过年。
暂且抛开陈家不提,不出一日,苏轼就后悔了。
抄书实在太过于辛苦。
往日做功课时字迹潦草些或纸上滴个墨团儿,也是常有的事儿。
但抄书却讲究字迹工整,但凡有纰漏,轻则扣钱,重则书商不收,辛辛苦苦费了功夫是半点不讨好,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更辛苦的是,苏轼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抄书,苏辙则坐在一旁吃橘子。
用苏辙的话来说,如今他是苏轼的债主,自要盯着苏轼
()抄书(),若是苏轼不认真抄书(),到时候他借出去的钱岂不是就收不回来了?
苏轼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觉得苏辙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他更觉得苏辙比起那黑心的书商来,也就稍微好那么一丁点。
苏辙再一次见到苏轼停下来摸鱼,就道:“六哥,你又累了吗?”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刻钟之前可是才歇息过了!”
正玩狼毫笔的苏轼突然被抓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可很快,他就正色道:“八郎,谁要你偷偷将《周礼》放进来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学的就是《周礼》了!”
苏辙认真道:“可是六哥,你不喜欢《周礼》难道就不考它了吗?”
“你既口口声声说要考个进士回来,这不喜欢的东西也得认真学才是!”
如今他更是庆幸起来,幸好当时他眼疾手快偷偷《周礼》放了进去。
嘿嘿。
他可真聪明!
很快苏轼便静下心来认真抄书了,雪越下越大,他们兄弟俩个别说去集市上闲逛,甚至冷的连门都不想出。
屋内碳盆子是一盆接一盆,可就算这样,屋内也无多少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