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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极寒世界（第1页）

周小寒想了下，承认王珺说的是对的，到时候村人和那些外来的人之间，必然会生出不少摩擦，但这也是一种互相牵制，哪一方也别想成势。政府对这种事，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周小寒也是喜闻乐见的，这以后，周强那种刺头，是别想再刺得起来了，甚至还会被他家那些客人压一头。不过她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有的人，比如周强那一家，可能是见钱眼开，但村子里也有几户是孤儿寡母，或者像我家这样的情况，那估计也是不得已，家里住进其他人，只要不是坏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多了一层依靠。”就像她家和王家一样，虽然不是把王家人往自家院子里招揽，但现在，正是因为有了王家人依靠，家里的气象才能变得这么不一样。王珺不由认真地看了周小寒一眼。她现在也知道周小寒一家在村子里没少受欺负，她以为，周小寒听到村人这样主动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引狼入室”，会幸灾乐祸，会嘲笑他们，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将心比心地理解某些人家。这让她既意外，又有几分佩服。回去后，她就跟自己爸说了这事，王大富听了也点头：“你这个同学，行事果断，有取舍，最要紧的是，心不歪，以后可以和她多多相处，没坏处。”王珺点头：“我知道。”周小寒这边，捏完饭团后，又包起了饺子，周奶奶包饺子手艺很好，一个个白胖的饺子一捏就捏出来了，包了好多。他们土灶用锅特别大，一锅能煮好多，火力又猛，没几下就煮熟了，捞起来摊在那种草编的盖子上晾着、这个不用分装，到时候直接冻上，省事，想吃了抓几个就行。周奶奶叫周小寒：“一会儿给你同学那边送点去。”饺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边也不会缺吃的，但这是他们的心意，而且，周奶奶包的饺子，那是真心好吃。周小寒应了，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她们又接着炖汤，忙得不亦乐乎。就是有点心疼柴火，周奶奶这时候也不嫌周小寒早前买的电饭煲煮饭不香了，能用电就用电，把一个电饭煲用得没停歇。就是嫌弃这锅太小，一次性煮不了多少东西。周小寒趁着天还没黑透，把饺子给王珺送过去。从她家院子出去，往后走，就能看到一间间房屋，都是双层墙壁结构的，有的外面还套了院子。还有的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从哪里拉过来的一截车厢。有火车车厢也有货车车厢，五花八门的，不知道是要住人呢，还是放东西呢。这时候有的屋子里面还空着，有的还在施工，有的已经有人住进来了。王珺说，这些院子主要是给她家亲戚，还有信得过的员工一家住的。如此一来，这些人得了实惠，王家周围有这么多人拱卫着，也更安全。她绕过这些房子，就看到了王家自己住的院子。比她家大，看起来也更高级，那房屋也不是水泥砖头做的，而是轻钢组建房，上下两层，房子一层套着一层，竟然足足有三层墙壁。院子里还有好几间一层楼的大仓房，另一侧则是一个大大的水房，一间厨房，还有雪水收集池，只要打开上面的盖子，就能接雪，不收集的时候就盖着。周小寒站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结合之前王珺跟她说的一些，也就只能看出这些了，至于这些房子内里还有什么玄机，外面是看不出来的。王珺看到她来送饺子，很高兴，饺子正热乎，现在就能吃，她塞了一个进嘴里，对她竖起大拇指：“好吃！我们家都忙疯了，只能吃盒饭，你来得太及时了。你等一下啊。”她把饺子放好，把装饺子的大笼屉给她拿出来，然后去了隔壁院子。周小寒跟过去一看，里面热火朝天的，也是正在做饭，饭菜打包进一个个饭盒里，塑封膜一封，一份快餐盒饭就做好了，比她家的饭团讲究多了。王珺给她拿了几盒封好的盒饭出来，又抱了一台真空机过来，周小寒推辞不过，就收下了。回到自家这里，奶奶还在厨房里，守着灶上的汤，手里拿着周小寒的毛衣正在缝扣子。她在毛衣领口钉几个扣子，到时候裁剪缝制好的衬布往这上面一扣，又服帖，拿取又方便。她身后的水池子里，正在放自来水，声音哗哗的。周小寒突然就感觉特别安心，坐过去给奶奶帮忙。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大定村忙成一片，争分夺秒地搞建设，运物资。村西那边果然弄起了一个食品加工厂，机器也运过来了，一安装好就开始工作，很快，那一袋袋面粉就成了一份份真空包装好的面条。据说这加工厂保暖系统搞得很高级，可以保证这些机器在降温中也不被冻坏，过后还能继续使用。家家户户的村人们，家里基本都住进了外人，这时候也还在开着大灯各种收拾。在这样的忙碌中，周家被两道围墙包围着，显得格外安静。到了九点后，周小寒和奶奶就交替着去休息了，要保证比较充足的体力。凌晨一点，周小寒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从炕上下来，去了东屋。周奶奶正在给周爷爷擦拭身体，见她过来就说：“快，厨房里给你烧了水，快去洗个澡，完了换一桶清水继续烧。”周小寒去厨房一看，空地上好大一个浴桶，奶奶把这老古董都搬出来了，里面是大半桶的水，冒着热气，再一看，边上墙壁上挂着一个热得快。她奶奶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这热得快，这一大桶热水，估计就是用这个烧的。节省了一辈子的人，这会儿用起电来是一点都不心疼，估计还高兴省下了木柴。周小寒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把脏水倒了，涮了涮，重新接上一桶水，继续把热得快放下去加热。随后，她去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各处的门窗都确认关严实了。一点半。她和奶奶一起，把爷爷从炕上搬下来，把一层一层的厚被子铺在炕上。把三人一会儿要穿的厚衣服都收拾出来，也放在炕上，把炕烧上，小火慢慢地加热着。接着，她把床帐子沿着炕四周挂了一圈，这个也有一定的防寒防风的作用。然后把一条厚毯子改造的窗帘挂到窗户上，还有一条门帘，挂在门口。厨房浴桶里加热好的水，一桶一桶地拎到东屋里，在炕边摆着。这个屋子，温度很快就上来了，把三人热得要冒汗。奶奶一边给周小寒擦汗，一边说：“这当口可不敢流汗，衣服上有汗没，有就快去换了。”周小寒摇头：“还好，没事。”两点钟，炕已经烧得暖烘烘的了，那一层一层的棉被，可都暖和极了，屋子里已经热得待不住人了。只能是把电风扇翻出来，对着人吹，才不至于出汗。周小寒把充饱了电的手机、手电筒啥的，都塞进炕尾的棉被里，希望它们不要被冻坏。两个灌满热水的保温杯也塞进去。一个泡沫箱里装了好多还热乎的吃的，也放在炕尾。家里所有的保温壶，都灌满了开水，也放在两个大号泡沫箱里，周围都垫了旧衣服保暖。马桶也早已刷得干干净净的，套上了塑料袋，放在炕边。周小寒左看看，右看看，应该是准备齐全了。然后，和奶奶一起，给爷爷穿上厚衣服，把人放在炕上最温暖的地方，自己两人也穿上厚衣服。这穿还得慢慢地穿，不然动作一快就出汗。两点十分。她扶着奶奶上了炕，两个老人家齐齐地躺在炕上，都热得很。王珺打来电话：“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准备好了吗？”周小寒说：“都准备好了。”“天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三分，也不知道准不准，你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啊，要是突然安静了就是来了。“我爸在院子里挂了一串铃铛和一个飘带，还开着监控看着，要是铃铛不响了，飘带不飘了，就是寒潮要来了。”周小寒听了就很佩服，这种办法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她贴在窗户上的厚毯帘子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只是隔了两层墙壁，想要听清外面有没有风声，也实在是不容易。她心跳很快，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紧张得，手脚冒汗。她小小地拨开一角窗帘，看外面的情况。院子里黑黝黝，安安静静。忽然，王珺大喊一声：“不动了不动了！飘带垂下来了！”周小寒也感觉到，外面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的心瞬间跳到了一百以上，赶紧跑到炕边，往炕洞里添了一把柴，关上炕门，还把防风布垂下来掩着炕口，免得寒风把火吹灭了。然后给爷爷奶奶戴上早就准备好的厚帽子，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自己也爬上了炕，放好帐子，就躺在炕最外面。呼——呼——帐子里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祖孙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哦，还有手机里，王珺传来的紧张呼吸声。王珺：“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我们都躺炕上了。”王珺：“我也是，我用另一个手机看着外面的监控……啊啊啊，地上出现白霜了！它爬过来了！”王珺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这会儿都要化身尖叫鸡了。那边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王爸王妈。然后，通话中断了。周小寒放下手机，一旁周爷爷低声地带着颤抖问：“来了吗？”周小寒：“应该是来了。”三人都安静了下来，身下的炕传递过来源源不断的温度，让他们闷热又急躁不安，依稀间似乎能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被急速冷冻的声音。周小寒棉被裹着头，悄悄地掀起一点帐子。房间里此时还开着一盏台灯，顶上的白炽灯已经摘下来了，就怕到时候炸了，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那led台灯就安全多了。那灯边上，还有一个温度计，这时候那上面的水银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掉下来。不很明亮的灯光中，屋子里静悄悄的。周小寒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室温在一点点降低。燥热褪去，空气变得凉爽，然后是干冷。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侵略进了这间屋子里！炕前面那一排本来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桶，也渐渐没了热气。嘶——嘶——一种奇怪的声音。她转头看去，窗户周围的保温壁纸上，出现了一点点细白的白霜！那白霜渐渐扩大，渐渐爬到地面，然后沿着地面爬过来。“！”周小寒睁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理解王珺的尖叫了，这种亲眼看着白霜一点点爬过来的感觉，真就跟亲眼看着一只索命的恶鬼一点点逼近一样。扑面而来的危险感和侵略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白霜爬到了水桶上，白霜出现，然后被水桶里热水的热量融化，接着再出现，再融化。然后，水面上就开始出现一片片冰晶。周小寒紧张地忘了呼吸，此刻在她眼里，这些热水桶就好像是那阻挡白霜逼近的勇士，在不断牺牲自己消耗白霜的力量。奶奶忽然低声说：“是不是来了？周围是不是变凉了？”周小寒吓了一跳：“凉吗？”奶奶忙说：“没没，吸进来的气有点凉，身上热乎着呢。”周小寒又确认了一下爷爷奶奶都盖得好好的，这才放心，说：“是，开始了，天幕说，最前面五到十分钟是最危险的，熬过去就好了。”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周小寒心中一紧，寒风来了！天幕中，就是这场寒风，把寒潮送进千家万户，导致那么多人在睡梦中死去！门窗被拍打得啪啪作响，室内的白霜好像得到助威一样，越过了水桶的位置，朝着炕爬来。但炕实在烧得火热，它们还没有靠近就被融化了。几分钟后，外面传来沙啦啦的声音，那应该是雪花和雪粒落下来了。周小寒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只要不把手脚伸到被子外面去，就是温暖的，但只要伸出去，就觉得特别冷。她就这么听了很长时间的风雪声，时不时起来看一下爷爷奶奶的状态，确认他们都好好的，这才能放心。足足一个小时后，气温终于没有再下降，而此时，炕上还是热乎乎的，甚至屋子里的白霜在一点点褪去。周小寒长出一口气，想打电话问问王珺，结果打不通，这也是早有预料的。她闭上眼睛，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渐渐睡了过去。……有像周小寒王家这样，全副武装戒备的，自然也有那不信邪，非要和寒潮叫板的。某栋别墅里，一群男女正在搞泳池派对，音乐很嗨，好不热闹，只是如果仔细看，其中几个人脸上还有几分慌张，越是接近那2点13分，越是手脚都不利落了。身为主人家的大少爷坐在泳池前品酒，对边上一个坐立不安的人问：“你也觉得会有寒潮吗？”那人笑容更加僵硬了：“怎么会呢，那都是骗人的。”大少哼笑一声：“你果然是这样想？”他给第一个天幕点了踩，因此当第一个天幕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能看到，他却看不到，而那些看了的人都嚷嚷着寒潮要来了。他怎么会相信，怎么能相信？相信了岂不是承认自己点踩的行为很愚蠢？更是承认自己看不到天幕是不如别人？于是，他把很多人请到家里来，就要在这个时候，在户外玩，他倒要看看寒潮敢不敢来。这些人里大多是和他一样没有看到第一个天幕的，但也有几个是看得到的，但后者家世地位不高，不敢反抗他。看着他们越靠近那个时间点越害怕的样子，大少就像看戏一样，心情很愉快。“你怕了可以进屋去。”那人忙说：“那寒潮之说，都是子虚乌有，我还是陪着大少在这里吧。”随着时间一点点接近，那几个看了第一个天幕的人，忍不住互相对眼色，难道真的这么下去？呆在室外，穿的这么少，身上还湿淋淋的，要是寒潮真的来了，真的会死的！就在这时，一人来到大少身边说了几句，大少脸色沉了下来：“真是麻烦。”说着就要进屋去，还让大家继续玩。那几人一看时间，2点12分！这人如果不是自己躲寒潮去了，他们把脑袋拧下来。他们忽然极为不甘。就因为他自己看不到天幕，就因为他要证明寒潮不会来，就要让这么多人跟他一起冒险，结果事到临头，他却要自己跑，自己跑了还不说，还不让他们走！几人互相看了眼，忽然过去热情邀请那个大少下水玩，还起哄起来，其他人不明就里，也跟着起哄。那大少便走不得了。大少身边的两个保镖开始赶人了。那几人瞅准机会，趁着混乱，一把把大少连同保镖都推下了泳池。“喔哦！”水花四溅，人们欢呼起来，音乐越发激烈。就在这时，风突然停了。四周安静得可怕。然而，音乐中的人们根本察觉不到。那几人脸色骇然，赶紧往屋里跑，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没多时，就听到外面人发出惊呼。他们在里面看得真真的，一片白霜覆盖大地，迅速向泳池蔓延，然后池水表面开始迅速结冰。那大少刚刚被拉上来，浑身湿透，表情阴沉，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就要跑。然而他跑得快，身上的衣服冻得更快。眨眼之间，从小腿开始，一层坚冰覆盖上他的身体，将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冻住了。很快，有人跑进来了，有人彻底冻在了外面，跑进来的人里也有手脚被冻硬的，大声地惨叫着。别墅内外一片惨嚎。那几人看着这一幕，腿都软了。“幸好，幸好我们进来得早。”……同一时刻，更多的人，都在老老实实地戒备寒潮。那些完成了紧急地房屋改造的人还好一点，房屋的抗寒能力提高了不少。而那些没有改造过的人，能做的也就是穿上多多的衣服，把窗户关得死死的，然后弄几脸盆水放在前面。这些人就眼睁睁看着白霜爬满墙壁，然后盆里的水一点点冻成冰，感觉自己突然从夏天掉进了冰窟窿里，提心吊胆得要命。某户人家，儿子嘟嘟囔囔地抱怨：“不会有寒潮的，就你们相信，以后卖保健品的就找你们。”他老娘直接武力镇压：“少废话，穿上厚衣服！”儿子不敢反抗，默默蹭蹭不想穿，但很快，外面安静了，室内突然冷了下来。他：“啊啊啊！真的要寒潮！”然后穿得比谁都快。某个三口之家，男主人抱着自己的妻儿，看着墙上爬满的白霜，眼里满是后怕：“幸好我们做了准备，不然不死也要被冻伤。”他一说话，那口中就喷出浓浓的白雾，可见周围有多冷。他的儿子冷得只往他怀里钻：“爸爸，吸进来，冷。”当爸的没听懂，当妈的是明白了，这是说，空气吸进鼻子冷。她也觉得冷，这又干又冷的空气吸进鼻子里，就跟刀子刮进来一样。她裹着大衣起来找了三个口罩，给三人都戴上，有口罩挡一挡，多少能好点。只是……“唉，这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啊。”……某处政府大楼，几个领导穿着羽绒大衣，看着窗外可怕的风雪，都沉默了。幸好准备起来了，虽然只有一天时间，准备得不是很充分，但好在宣传市民做好防寒准备了。不然毫无防备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过，接下去还有一场场硬仗要打呢。

……大定村，周强家院子里，一个军绿色的野外帐篷支棱着，风雪打在上面啪啪作响，好在这帐篷抓地非常牢，加厚的帆布棉帐防风能力也实在不错，很能扛得住这风雪。帐篷里，因为时间过于紧张，地面只是草草弄了一下，唯独一张巨大的火炕弄得像模像样。此时，炕上面还放着好几个小帐篷，几个年轻男女穿得跟熊一样，裹着睡袋或者被子，坐在各自的帐篷里。炕前的空地上，还烧着一个火盆，上面吊着一个水壶。这一切装备，都是专业的野外露营装备，边上还有露营桌椅，上面摆了不少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露营呢。一人喝了口热水，长长呼了口气：“幸好听你们的，到这里来了，这寒潮居然是真的。”“这要还留在市里，不知道得多不方便，哪里能像这里一样，屁股下烤着火，面前也烤着火，出门就是院子，柴火随便拿，积雪化成水就能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出门几百米之外就是兵营吗？哇，比那楼房里，楼上楼下住满了人的，不知道安全多少倍。”“嗨，就当一次别开生面的冬日露营了。”领头的那人听了听外面的声音：“雪变大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都睡吧，明天起来先收集干净的雪，然后把屋前的雪扫了，所有人都多出去晃晃，争取尽快习惯这天气。”而他们边上那屋子，又是另一个画风。墙壁上贴上了厚厚的保温材料，整个屋子看起来就格外暖和，那张炕也是几乎占了大半个房间，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鸭绒被。这鸭绒被压缩起来就一点点，而且很轻盈，十分便于携带，但拿出来后就是又蓬又大的一大床，不仅舒适，而且保暖性特别好。这显然是一大家子，几个老人，几个年轻人，下面还有好几个孩子。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几个巨大的行李箱或站或躺地放着，也是显得十分拥挤。就这还是因为还有不少行李在车上呢，不然更挤。此时，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就睡在一个隔热帐篷里，大人们都还没睡。昏暗的火光下，一个年轻男人说：“先这么挤几天，等积雪厚了，我看看能不能弄个雪屋出来。”“哪有那么多空地，这院子里都快挤满了。”“我去院子后面看过，那里有一块菜地，回头就得被全盖住了，在那弄个雪屋倒也合适。”“这主人家能愿意？”“多给点钱就是了，再不行……”年轻男人一笑，“他们不愿意有用吗？”一个老人说：“别闹事，官兵就在眼前呢。”“放心吧，我有数。”年轻男人暗暗叹气，可惜他们动作不够快，听说那王家拿下了一块一十多亩的地，短短两天建成了一个小城池一般，那围墙就有三米多高，都是带着钢板的。他们这些后面才来的，看到那边那么高的围墙，就没有不羡慕的。也有人去和王大富交涉，希望住进去，但都被拒绝了，王大富说他那边所有房屋都已经住满了。听说那里面住的不是王家的亲戚就是王家的员工，这一群人可是一个不小的势力，安全性根本不用担心。……而被羡慕着的王家这边，也是被这大风大雪的阵仗吓到了。他们先启用的是地暖系统，那地暖一开，整个屋子都是暖的，所以，在室内不会感觉到特别冷。尤其在急速降温期之后，室内气温也渐渐上来了。王大富看了眼自家女儿只穿着毛衣，没有穿羽绒服的样子，她身上穿得是自发热的高科技保温衣，王家也就那么几件，除了给了女儿一件，就是给了两边的老人，夫妻俩自己都没留，所以王珺这会儿是真的不冷。王大富说：“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地暖就晚上开一会儿，你这保温衣，暂时也先别穿了，咱们都要学着适应新环境，不能太依赖这些外在的东西。”王珺点点头，没意见。王妈妈也同意，说：“也不知道天幕说的明年开春的惊喜是什么，会不会是极寒结束？”王大富摇头：“这谁都不知道，如果极寒不结束怎么办？如果极寒结束了，但明年六月又开始了怎么办？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天幕说得对，抓紧时间适应新环境，才是最根本的。”……早上，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小寒立即就醒了过来。转头一看，是奶奶起来了。周小寒坐了起来，然后被冷得打了个激灵。一摸炕，已经不那么热了。她下床捞起大衣穿上，往灶洞扒拉了几下，加了几根柴，然后对奶奶说：“奶，你别出门，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穿得暖和点，帽子，还有围巾！”周小寒乖乖地戴上帽子围巾，围巾把半张脸都围上了。她拉开门帘子，站在帘子后面，才打开了东屋的门闪身出去。一瞬间，感觉一脚跨入了冰雪世界。冰冷刺骨的冷空气，吸进鼻道里，一路涌进肺里，就跟吸进刀片一样，再吐出来就呵气成霜了，一进一出间不断带出体内的热量。往院子里看去，一屋子的白雪。她家这瓦房比院子要高三个台阶，但就算是这样，她站在门前，那院子里的积雪也有她膝盖高了。幸好门口有屋檐和棚顶，屋前面这一段地方没有被雪淹没，不过地上也是冻了一层冰霜，一不小心就会打滑摔倒。周小寒顺手拿了大扫帚把这层冰霜给扫了，然后去各处看了看。仓房没事，厨房也没事，就是那一个个大水池子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昨晚包的饺子果然已经冻得梆硬。就是已经断电了，哪里都没电。一通检查完毕，她跺了跺脚，觉得脚已经冻僵了，她试着拿下围巾，然后只觉得脖子要被冻掉了。太冷了！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她得尽快适应这极寒环境，这种天气是绝对不能让爷爷奶奶出来的，一家人里总得有一个能抗冻的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进屋：“外面好厚的积雪，不过我们房顶上都没有什么积雪，一会儿我把院子里的雪扫一扫就行。”这时，周爷爷正想起身，她赶紧去扶：“爷爷，你不能起来！”周爷爷道：“就是想动弹动弹，睡了一觉，觉得身上好多了。”“好多了也不能乱动，一会儿你还得打针呢。”不过她看着，爷爷确实比昨天精神很多，气色也好了一些。一般人经过这么一夜，怎么也该受点惊吓，憔悴一点吧，她还担心爷爷病情加重呢，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躺在这热炕上，老舒服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周爷爷感慨说。周奶奶也说：“身下褥子厚厚的，身上被子也沉沉的，再暖烘烘的，哎呀，真是舒服极了。”周爷爷：“咱们这个炕盘得好啊，几十年了，一点没变。”周小寒哭笑不得，往年冬天也不见他们这么说啊。不过，她也觉得这一觉睡得很好，明明只睡了几个小时，但醒过来后却精神百倍。她打开暖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完全不暖了，好在到底没结冰，她把水倒进烧水壶里，点燃炉子，在屋子里烧了起来，烧热就能喝了。等一家人完成早上的洗漱，吃了早饭，已经七点多了，交代两个老人不要出门，周小寒换上了一身连体雨衣，踩着大腿深的积雪一步步走出去。“嘶——哈”冻得两条腿都好像要断了。好在她给自己腿上脚上贴上了一些暖宝宝。来到王家那边，大多数人都已经起来铲雪了。住在这么个高墙里面，虽然很安全，但扫雪却有点麻烦，要把雪一车车地拉出去。周小寒很意外地看到王珺也在铲雪。她走过去帮忙：“王珺，你怎么也出来铲雪了。”王珺吁了口气，嘴唇只发抖：“我爸说，我需要锻炼。你怎么也这么早，家里没事吧？”“没事，我也要出来锻炼啊。”两人相视一笑，一起铲起雪来。周小寒帮着大家铲雪，过后，大家也过来她院子铲雪。王珺在中途就受不住冻回去了，周小寒也冻啊，冻得想尖叫，冻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狠狠地碾碎，冻得想死过去。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她的身后没有别人撑着，她现在不和大家一起铲雪，就没有人会去她家帮她铲雪。今天不铲，明天继续下雪，不用几天，那院子就会被淹了。把最后一车雪倒在一个坑里，周小寒长长出了一口气。放眼看去，到处白茫茫一片，远远近近新新旧旧的房子，都盖上了一层雪白。不少人都在扫雪。远远的，还能听到几声哨声，不知道是那边的部队在拉练还是什么。依稀听到几声争执，似乎是村人和他们院子里的客人在争吵谁该扫雪这件事。又似乎有人在吵柴火的使用问题，是村人觉得那些客人用柴用得太厉害了。这才第一天，矛盾就爆发了。一起出来倒雪的人说：“快回去吧，看着又得下雪了。”周小寒点头：“好。”其他人说：“你这姑娘不错，我们还以为你坚持不下来了呢。”“有韧性，不错！”周小寒笑着说：“谢谢大家帮我家铲雪，以后还得继续麻烦大家。”“那有什么，你也帮我们了。”“是啊，你干的也不比我们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爷爷奶奶已经等得很心焦了。周小寒冻得都木了，关节都不大能弯曲了，摘了手套脱了鞋子一看，那手指脚趾就跟萝卜头似的，又红又肿。周奶奶脸色都变了：“你个瓜娃子，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一边念叨，一边抓了一把雪在她的手上脚上用力地搓了起来。那雪是周小寒特意留下来搓碗洗锅用的，倒是先给她自己搓上了。周小寒疼得一脸扭曲：“轻点轻点，我皮要破了！”“知道疼说明还没冻坏，不这么搓，回头炕上热气一激，你就得等着痒得睡不着吧。”周爷爷在一旁看着也是心疼，嘴上安慰道：“这么搓几回，以后就不怕冻了。”周小寒被搓得手脚红得滴血，渐渐感觉指头发热起来，身体上也是很疲惫了，随便吃了点就上炕睡了。为了节省柴火，也为了方便照顾老人，她也不打算回自己屋睡了，反正炕够大，三个人一起睡也完全不挤。看着周小寒秒睡，两个老人叹了口气。周奶奶：“是我们拖累她了。”周爷爷不吭声，就躺周小寒边上，时不时摸摸她额头，生怕她发烧。这一觉下来，周小寒的手脚果然没有发痒，睡得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有种饱餐了一顿的满足感，炕上的热量，驱散了所有寒冷，也好像完全填补了她身体里的空虚。此时已经是傍晚，外面应该又下起了大雪，爷爷奶奶在小声说话。奶奶在做针线，爷爷费劲地给她穿针。热乎乎的炕烧着，暖烘烘的被窝睡着，外面风雪呼啸，屋子里却温暖静瑟，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安心的了。周小寒把脸埋在枕头里，都不想动了。第一天，她依然早早地和大家一起铲雪，这次，没有冻得那么厉害了，回家后，她还有余力收拾收拾院子，做一点家务。反正就是尽量增加自己在室外的时间。第三天、第四天……每天干活，饭量激增，一上炕就是秒睡，这样也就是过了一周多，周小寒就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了。每天去扫雪，也不觉得特别冷了，反观王珺，哪怕武装得只剩一双眼睛，还是缩着脖子打哆嗦。王珺非常惊奇地上下打量她：“你这才穿几件？之前不是一直穿得鼓囊囊，现在身条都顺溜起来了。你这是不怕冷了？”“怕啊，就是没有那么怕了。”王珺非常佩服：“听说你白天都在室外晃悠，怎么做到的？我多呆一会儿就觉得要死掉了。”周小寒微笑：“可能我本来就不那么怕冷吧。”“少来，头一天是谁和我一样，抖得铲子都握不住？”王珺叹道，“你这么努力，有这样的变化也是应得的，我是没有你的毅力，反正距离下一次降温还有大半月，我就一天提升一点吧。”这时候，有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前天村子里打起来了你们知道吗？”“谁跟谁打起来了？”“大定村的村民和那些借住的人啊。”“他们怎么打得起来的？”好事者问道。“一开始就是那个周强家啊，他家不是有四户租客吗？用起柴火来快得很，周强家就很不乐意了，关键那些人住进来前，就说过可以用他家的柴火的。“就为这个事一直吵吵，周强家就把柴火搬自己屋里去了，不给人用。后来，其中有一户自己出去捡柴，捡回来后，周强那一家问也不问抱过来就自己用了，被抓包后还说村里的东西他能用，外来户不能用，这不一下子就炸了吗？”“然后呢？”“然后就打起来了呗，周强说话也是难听，说什么丧家犬，还扬言要集结村人把这些外来户赶出去，结果被摁在地上揍。“隔天，也就是前天，周强还真的集结了几个玩得好的村民，但借住的那四家也不是善茬，也是联合了起来，硬是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官兵来了才把人拉开。”王珺一边哈着手一边听得挺有滋味：“之后呢？怎么处理的？”“动手的人都被拉去砍树了，做一天白工，别的就没了。当天，那四户人家就从周强家里搬了出来，然后昨天晚上，周强家就被人抢了。”周小寒也抬头问：“抢了？谁做的？”“说不好是谁做的，有人说是那四户人家做的，但他们坚决不承认，官兵去检查了，他们家当本来就少，也确实没多出来什么物资。然后就有人说周强收了那四户人家那么多东西，他家人天天炫耀，是被其他村民盯上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和他混得好的那些人做的。“听说周强都气疯了，看谁都是嫌疑人，跟那些好兄弟也快反目成仇了。”王珺摇头：“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作死。”“谁说不是呢。”周小寒听了这么一嘴，听过也就算了，知道那常常欺负自家的周强等人倒霉，她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幸灾乐祸。现在她对这些事情已经不那么关心了，过好自己的日子都来不及呢。爷爷已经躺不住了，天天嚷着要下炕，被自己劝了好几回，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偷偷下来。这么想着，她就加快了动作，一除完雪，她就迫不及待回去了。回去一看，爷爷果然在奶奶的搀扶下，在屋子里慢慢地走着。被抓包了，他讨好地嘿嘿一笑：“再不走动走动，骨头都要发霉了，我真没事了。”这老头最近是有点越活越年轻的意思了，比从前受伤前，精神头更足，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好吃好睡的缘故。再看奶奶，气色也是颇为红润，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可能医院开的药实在不错，最近也不怎么咳嗽了。周小寒笑了，这样就很好了。世界变得很糟糕也没事，人们吵吵嚷嚷也没关系，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快乐长寿，别的都不要紧。……周一，一大早，卫月歆把自己收拾妥当，和病房责任护士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疗养院。今天她要回去辞职，顺便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搬过来，之后就要长期在疗养院驻扎了。等网约车的时候，她打着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刷新抖抖后台。也不知道为啥，极寒世界两个视频的数据一直没出来，这数据没出来，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做第三个视频啊。毕竟是最后一个视频名额了，不能草率，她要视情况而定。刷着刷着，终于把数据刷出来了。【极寒世界剧情逆转70，拯救效果五星，收获星力2。】“nice！”她一握拳，“牛逼牛逼！厉害厉害！”她高兴得差点没把豆浆洒出去，心情大好，盯着这行字傻乐了半天。“到底是第一个视频就起效了，还是第一个视频才起作用？女主最后怎么样了，大定村有成为重点发展目标吗？”卫月歆好多事想知道，偏她却不能得到这些信息，就跟心里有猫爪子在挠一样。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女主到底有没有金手指啊？”她一开始也是觉得没有的，但后来把小说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女主每次苦哈哈地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回去炕上睡一觉就能恢复一些。就感觉那炕是个回血的道具一样，躺一次回血一点。而且，必须要把炕烧起来才行，有几次女主没有烧炕，就没有类似“恢复精力”的描写。如果是这样的话，卫月歆觉得女主好亏。她要是柴火多一点，一整天地烧着炕，这么睡一段时间下来，说不定体质上会有什么惊喜的变化呢。还有，她还挺想知道，来年开春，会发生什么。小说里只写到第三次大降温后，整个大定村只有女主活下来，她就这么独自一人生活了好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世界孤寂得好像就只剩下了她。就这么一直熬到了第一年开春，忽然有一天，她醒来就看到了阳光。久违了的，金灿灿的阳光。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看到了东方那座山上，一轮红日跃出，将春日的阳光遍洒大地。她看着那轮太阳，怔怔地落下泪来，然后就是泣不成声，嚎啕痛哭，哭得像一个孩子。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卫月歆就真的很好奇，末世就此结束了吗？开放式结局真的好讨厌，哎，好多东西想知道啊。心里虽然有着这许多小问号，倒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不过当她看清这两个视频的具体数据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视频……数据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