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身从妲娜拉地手中接过了衣服,好让她能够有手来帮助梅蒂将这些衣服穿戴整齐。但我们将里衣披在了梅蒂的身上时,我听到她轻轻地说道:“谢谢。”
大概是梅蒂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这样被人一览无余,在妲娜拉不太熟练地为她穿上这华丽的礼服时,梅蒂竟然十分主动地伸出手来,配合着妲娜拉地动作。
在力所能及地情况下,她甚至自己用最快地速度系好了衣服上的饰带。
当帕赛拉尔领着宫女们将一会儿需要用到的珠宝带回室内时,因为离得近,我听到了梅蒂轻轻地抽气声。
似乎,对于这套珠宝头面的出现,她自己也感到惊讶万分。我好奇地转过头去,视线却与帕赛拉尔撞了个正着。
她皱着眉,看着已经将衣服基本穿好的梅蒂。这两日里短暂地接触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强势的女人,对于我们这样自作主张地行为颇为不爽。
但大概是现在的时间紧急,我与妲娜拉虽是自作主张,但也在无意间加快了进度。她犹豫了片刻后,就将视线移开,转而专注地吩咐一旁地宫女要给梅蒂重新梳一个怎样的发髻来搭配这套首饰。
此时在其他宫女的帮助下,那套富丽繁杂的礼服已经被穿戴完毕。一套华丽的红宝石首饰被放在了梳妆台上,等待着被妆点在梅蒂稚嫩地身体之上。
我看着那套黄金嵌红宝石首饰也不免轻轻吸了口气,我不是矿物学家,也不是珠宝首饰的收藏家,无法辨识出这些被镶嵌在黄金之上的红宝石品相如何。
但自古以来西亚都不是红宝石的原产地,金、银、青金石、黑曜石、甚至是青铜和玻璃都是这一片地区流通最为广泛地贵重物品。
可想而知,这套珍贵且罕见异常地红宝石首饰,恐怕不属于在王宫中并不受宠,只是被当做联姻工具的梅蒂。而国王的这一举动似乎也说明了,他对于这桩联姻地重视程度。
当梳妆完毕,我和妲娜拉被留在大殿之中,目送着梅蒂在众人地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她显得很紧张,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能够走出这个大殿地时候屈指可数,而这一次,甚至很可能关乎了她剩下的全部人生的命运走向。
我看着被人浓妆艳抹,任意装扮的梅蒂。此时她那张稚嫩地脸上,被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艳丽,美则美矣,却让我觉得有些妖异。
可看着她的背影,我才发现我先前对她说的,会尽我的所能保护她,是一句多么苍白又空洞地承诺。
也难怪她会说,她不需要我的保护。
我的心情一时间有些低落,就好像发现自己读了这么的书,虚长了十几年的时光,可却连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也保护不了。只能看着她在她父亲的手中,作为国与国之间交易谈判的筹码,被送到别的国家去。
“朱里,你怎么了?”妲娜拉也许是好奇于我忽然的情绪低落,凑了过来询问道。如今的室内,其余的宫女都已经散尽,只留下了我们两人收拾那些梅蒂换下来地衣物。
“我只是觉得,梅蒂的年纪还那么小,也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边拾起散落了一地的衣物,一边叹气道。
妲娜拉却有些不解:“梅蒂的年纪不小了,虽然确实这个年纪结婚是早了一些,但我在王宫中做活也有几年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朱里,难道在印度女孩们都很迟在结婚吗?”
妲娜拉的反问令我语塞,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特殊情况而向她灌输错误的事实。
我只好无奈地冲着她一笑:“没有的事,印度的女孩们也有很多在这个年纪就结婚生子的。只是我个人,我想要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我宁愿忍受清贫,也不愿被困于内室和繁重的家务活之中。对我来说,自食其力没什么难的。”
当然,那是千年之后,我们的前辈们经过不屈的奋斗而争取来的仍不平等地权利。而生活在此时的妲娜拉,并无法理解我的理想与为之奋斗的动力。
“你真是个怪人,朱里。我想不出女人除了结婚生子,还能做什么。”妲娜拉困惑地看着我。
“你如今在宫中做着宫女,也许不是你所希望的。但这不也是自食其力,不依靠旁人自己养活了自己吗?”我笑着反问她。
妲娜拉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一怔,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