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辅佐这样一个不学无术,喜欢飙车,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车毁人亡的暴走族法老。
“以哈特谢普苏特此时的人望而言,很难不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我在心中气哼哼地想着。
当然这些都是气话,谁也不会将梦中的事情当了真。
但在梦里还要受这样一番惊吓也属实是无妄之灾,我用力地拍打着战车的把手,大喊着:“停下停下!我要下车!”
想要飚的脏话留在了心里,免得教坏了小朋友。
“为什么?你不想看底比斯城了吗?”
听闻他这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按照他那样的飙车速度,他再绕着底比斯全程跑上一百圈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我们正行驶在底比斯城通往卢克索神庙的大道上。随着越来越接近的神庙大门,我们已经走进了阿蒙-拉的圣域,路上的行人也因此渐渐变得稀少。
如今的卢克索神庙仍是一个神秘又神圣的所在,除了少数几个重大的节日外,民众们只能在外围草草地向内张望几眼,并不允许被进入中庭。
但法老所驾驶的这辆黄金战车显然并不在此列,图特摩斯丝毫不受阻拦地驾驶着车辆沿着运河,穿过了一片巨大的空地,驶进了那宏伟的、守卫森严的卢克索神庙在现代被标记为赫普塔
时间渐渐流逝,我们的图特摩斯还没有同阿蒙说完自己心里的悄悄话,他依旧垂首,态度虔诚的跪在神像前,祈祷着。
神殿里昏暗的光线打在高大的神像上,将神像的轮廓照得模糊,加上四周燃起的没香,烟雾缭绕中,更为这位底比斯的“隐匿之神”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就在我认真地观摩着高大立柱上的彩绘壁画,希冀能够将它们带出我的梦境时。图特摩斯终于结束的祷告,他站起了身,也许是跪的久了腿有些麻,向我走来时,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
我上前想要扶住他,可他的动作更快。很快图特摩斯便扶住了身侧的一根立柱,让自己靠在了上面。
我假装没有注意他的失态,看他恢复地差不多了,我牵起他的手,往神殿的东侧走了过去。
“我们去做什么?”图特摩斯有些不明所以,好奇地问我。
“你已经向阿蒙倾诉完了自己的心事,那么现在你作为神之子,也该去听一听人民的心声啦。”我的声音愉悦,十分地期待,那些古埃及人会向阿蒙祈祷些什么呢?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那面墙下,卢克索神庙作为一个历史载体,里面留存了许多图特摩斯三世时期留下的痕迹。
我对这座神庙的熟悉程度,恐怕并不比图特摩斯本人差上多少。我熟门熟路地带着这个少年走到了一面墙下,这面墙的外侧紧邻着街道的地方,刻着一个耳朵模样的浅浅浮雕。
许许多多的底比斯百姓,就是在此处聆听神启,或是向阿蒙神倾诉内心的悲苦的。
我们两就这样姿势不雅地将耳朵贴在墙上,透过墙上的小孔,墙外的声音被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此处像阿蒙神许愿,有少女来许愿希望自己爱慕的男子能与自己心意相通;
也有妻子来为即将远行的丈夫祈祷,愿他旅途平安;
有农夫来许愿,愿新的一年尼罗河泛滥在适宜的水位……
这些就是古埃及人们的心声,和藏在心底的愿望吗?
“尼罗河泛滥在适宜的位置?这是什么意思?”图特摩斯忽然压低了声音问我。
“尼罗河泛滥后会从上游冲下肥沃的黑土,这些你知道吧?”受到图特摩斯的传染,我忘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会被旁人听见,同样小声回应着他。
“这我当然知道!”大概我把他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点令他有一些不忿,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瞪了我一眼。
“尼罗河的沿岸会设立多个水位的检测点。”我拉着他暂时远离的那堵围墙,在一根柱子后面席地而坐。
“这是为了方便观察每年尼罗河泛滥季时水位的涨幅情况,并加以记录。现如今最重要的两个观测点,一个在阿斯旺,尼罗河在那里泛滥的理想高度大概是20腕尺。
另一个则是孟菲斯,那里的理想高度是12腕尺。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吗?这些可是和每年的税收息息相关的事情哦。”
我不由奇怪地问道,税收本该是每一位国家统治者最在意的事情之一,可图特摩斯竟然都一无所知。到底是哈特谢普苏特有意为之,还是他自己不求上进呢?
我转头望向图特摩斯,却见他俏脸一红,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去,半天才小声回答了一句:“当时上课的是森穆特,我随便听了两句就睡着了。”
……我沉默了下来,想到以这小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地性子,大概是拉不下脸来要森穆特再讲一遍的。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又替他更为详细地讲解着后世地考古学家与历史学家们从纸莎草纸上了解到的信息。
“为什么会有一个理想的水位,你知道原因吗?因为若是水位高于这个数值,则周围的村庄和农田就可能会遭到破坏,如果低于这个水位,又会因为没有足够的水来维持农业而导致粮食欠收。
而你,作为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必须要了解每年尼罗河泛滥的情况,才可以根据历年来档案的记录,计算出这一年应当征收多少的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