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褒夫人?在里面吗?”
她正要设法灭火,忽听遥远的地方传来急呼声,转身一看,月影凄凄的西窗角落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可不是子季?
“在!”她飞扑向窗前,大力拍打窗框,“子季,我在里面!”
窗上的影子陡然放大,似召子季听见她的回应,刚刚离去,又飞身而来。
“果真在此!夫人别怕,属下现在就找人把门打开。”
“子季,这是什么地方?”姒云转身望向火势燎原的里间,眉心不自禁蹙起,“她为何要把我关来此处?”
醒来的刹那,她已明白今夜的误会是因何而起。
——侍婢让她来永巷一趟,却从没说过寻她之人是太姜。
是她先入为主,忘了今时的永巷还有另一位主人——晋国夫人。
太姜的举动或许在晋夫人意料之外,这间雅室和外头突如其来的火却必定是她一早安排。
“说来话长。”召子季挠挠头,飞快道,“长话短说就是,昔日武王定都时,曾在此地看见天火划过西方天幕,形若凤凰涅槃,因此断定丰镐是大吉之地。”
姒云转身看向月光里若隐若现的凤凰浮雕:“堂上的凤纹浮雕,正是为纪念武王昔日所见?”
“正是。”召子季目光一凛,颔首道,“属下猜测,她把你关来此地,又试图制造出天火的假象,或许是想让人以为武王显灵。”
姒云:……
若如此,褒姒妖妃的恶名怕是又要相伴千年。
“夫人,里头火势如何?”
灼灼流光映入眼眸,姒云脑中思绪飞转:“子季,听闻去岐山前,大王曾赏给我一盒金珠?”
窗外之人一怔:“夫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她眺望向月色迷离的窗外,眯起双眼。
此间人最擅长用他们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来断吉凶祸福,譬如大宰皇父屡次提起「三川竭,岐山崩」,便是以“天子不仁,天灾不断”为借口,来置喙、或者说限制周王与之为敌的种种举措。
刚来时不知此间习俗,人为制造出的彩虹险些弄巧成拙,好在今时的姒云已不同往日。
阴阳相半见秋分,天时地利,正适宜让天降吉兆,先人显灵。
打定主意,她眸光微凛,转头朝窗外道:“子季,可否帮我个忙?”
“夫人但说无妨。”
“你去褒宫一趟,帮我把那匣子金珠拿来,再找些浆糊来。别让旁人发现。”忖度片刻,又道,“拿来后再去宫中各处,就说‘吟风阁又见天火降世’,越多人听见越好!”
“诺!”情势紧急,召子季来不及过问因由,得了令便朝褒宫方向飞奔而去。
房里眨眼剩下姒云一人,生怕计划还来实施就葬生火海,她连忙解下依旧湿漉的外衣捂住口鼻,扯下还没被波及的另一半帘幔,把各色易燃物都挪远些。
“夫人?”窗外传来赢子叔的声音,“远远就看见此间有烟火,怎么让子季走了?”
“子叔你来的正好!咳咳咳!”火势已有蔓延之势,姒云刚一开口,就被烟熏得眼泪直流,“急着让他去拿东西,忘了让他把窗户打开。你去帮我打几桶水来?”
“打水来?”赢子叔亦是一怔,“属下让人来灭火便是。”
“不可!咳咳咳!”姒云扯着嗓子大喊,“现下还不到灭火的时候,你且注意些周围,别让无关人等靠近。”
“好。”嬴子叔亦不多问,只颔首道,“既如此,夫人先退远些,属下先把窗子打开。”
“哐啷!”
紧锁的窗子被嬴子叔一脚踹开,夜风挟着庭间枯叶席卷而入。
原本不算大的火势倏忽燎原,热意扑面而至。
姒云一双眸子瞪得浑圆,正有些举棋不定,急促的脚步声飞掠而至,召子季轻功卓然,已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