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刘子云和阿宝的后事后,几人在附近的小山丘上搭了个草棚,稍作休整。他们没有通关文牒,想要独自逃回大夏并不容易,程扬大病初愈,同样经不起奔波劳碌。苏媚儿拿出随身携带的首饰,和林月在市集上采买了些物资,六子和程扬则在山上就地取材,制作了些防身的弓弩和武器。
现在四个人一条心,都在为回家做准备。程扬和六子下山入军营已经一年多了,奔波了这么久,失去了这么多兄弟,现在返乡也是前途未卜,可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人总要回家的,不是吗?
四人还在草棚里准备着返乡的物资,忽然听见山下有人在高声呼喊。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在喊着程扬和六子的名字。
程扬和六子全神戒备,手拿弓弩,随时准备出击。“妈的,竟然是李大壮,他带着士兵来抓我们求赏了!”六子边骂边拉弓。
“等等,你先别急。”程扬看着满脸喜气的李大壮很是疑惑。
“程扬兄弟,六子兄弟,我们可以回家啦!”李大壮看到两人,远远的欢呼了起来。
“我可找了你们好多天,现在大伙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大夏呢。”李大壮喜道
“回大夏?”六子颇为兴奋。
“现在大夏和西凉结盟,共同对付丹奴人。听说大夏又要嫁公主过来啦。”李大壮得意道。
“大夏嫁过来的公主不是死了没多久,怎么现在又要嫁公主了?”林月疑惑道。
“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之前的公主死了,现在再嫁一个过来不就行了。”李大壮满脸堆笑道。
程扬楞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可以回家了。大夏和西凉之前打得死去活来伤,伤亡惨重,现在突然又要结盟了,真是何其荒谬。
程扬呆坐在地上很久,缓缓掏出了装着刘子云和阿宝的骨灰盒,他抚摸着骨灰盒,眼泪止不住的流,如果再多等几天,再多等几天,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可老天爷偏偏开了个玩笑。
程扬一时嚎嚎大哭,一时又哈哈大笑,他为可以回家高兴,但又为刘子云的离世难过。很快,他擦干眼泪,跟着李大壮奔下了山去。
回到军营时,一切都不一样了,营内张灯结彩,正为迎娶大夏公主做准备。二王子死后,这个军营被西凉国王收编。这位即将远道而来的公主,嫁给了一位八旬老人,却为营内这几十个汉人赢得了回家的机会。
二王子死后,这个军营里似乎已没有这个病重王子的任何印记,想要让汉人宠妃殉葬的事再也无人提起。无论苏媚儿也好,林月这样的丫鬟也好,都能根据自己的意愿返乡。西凉为了迎娶公主,个个都变成了大好人。
返乡的过程相当顺利,西凉士兵不但对汉人和颜悦色,还为他们准备好了西凉的特产。当初在这军营里的汉人士兵有上千人,出征丹奴后,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几人坐着宽大的马车,一路欣赏沿途风光,一路返乡,对比来时的艰难困苦,真可谓是天渊之别。
当返乡队伍快到边境时,遇到了大夏公主的送亲队伍,这只送亲队伍浩浩荡荡,锣鼓通天,队伍中的大红花轿富丽堂皇,装饰得相当华丽。
大风一起,吹起了花轿上的轿帘。远远望去,花轿上的公主面容稚嫩,不过十几岁年纪。返乡队伍里的众人纷纷下马,行跪拜之礼,正是这为公主的牺牲,才换来这几十人的平安。
回家的路上,程扬一直在想,他们这样一群人奔波劳碌,死里逃生,到底为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和六子从土匪变成了良民,以后可以堂堂正正过日子了。
马车快到临州城时,李大壮激动不已,他的妻子一直在等他,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的妻子还能认出他来吗?
六子一路乐个不停,他摆脱了土匪的身份,也拿了一份不多不少的赏金,他看着马车里的苏媚儿满心欢喜,以后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扬州城里车水马龙,已恢复了往日的胜景。林家的大宅坐落在太湖边上,因为长期无人,多少有些冷清。
林月拉着程扬在林家大宅绕了一圈,随后在大宅边上找到了一个草棚子。这个草棚子里有一只歪嘴斜眼的丑驴,嘴里正流着哈喇子。它低着头,正温柔的舔舐着身旁的一只幼仔,这只幼仔站也站不起来,显然是刚出生没多久。
“啊,丑驴也要当妈妈啦。”林月喜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