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之后,二人一同走向洞房。
沿途,亲朋好友会撒上彩纸和铜钱,祝福他们一路走来金银满地,生活富足。
进入洞房后,新人坐在床上,由一位老人用红线将他们的衣襟轻轻系在一起,称为“合卺”,寓意两人从此心心相印,不离不弃。
最后,新人共饮合卺酒,交换酒杯,共饮三杯,代表从此相亲相爱,患难与共。
但礼成后,韩恺止的脸上却不露一丝笑意。
待他按礼数掀开盖头,秦小姐的容颜才得以展现在他的眼前。
她美如月下白莲,清丽脱俗,双颊微微泛着天然的红晕,仿佛春日初绽的桃花,娇嫩欲滴。眼睛犹如秋水般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长睫如扇,轻轻一扬便似能掀起人心中的波澜。
可韩恺止却坐在一旁,缄口无言。
“我出去给宾客们敬个酒。”韩恺止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当即就脱下累赘的礼花起身离开。
纵使秦小姐出声阻拦,他依然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转眼韩家喜宴上,飞檐翘角的华美厅堂内,红金灯笼垂挂高梁,绸缎流苏轻拂,折射出点点璀璨光芒。
厅中摆放着雕花刻凤的喜桌,铺陈着锦缎绣帔,琳琅满目的佳肴香气袭人,金碧辉煌的餐具中盛放着烹饪得恰到好处的珍馐美味。
宾客们身着华服,男士们的衣冠楚楚,女士们的钗钿摇曳,珠翠闪耀。他们或端坐于嵌金穿玉的椅上,或立于堂前笑语盈盈,每个笑容背后都藏着对新人的浓浓祝福。
但无一例外的,便是每张桌子上,都摆上了齐全的谭记喜宴糕点。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叫韩夫人笑开颜,却叫韩恺止愁上加愁。
他跟在韩老爷身后,学着样子一一向前来赴宴的贵客敬酒。
正是这一杯接一杯的清酒下肚,他的脸不自觉中就红了起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怕是醉了。
醉了好啊!醉了好啊!醉了,便不用被眼前的烦心事扰乱心神了。
看着韩恺止毕恭毕敬地向宾客敬酒,余静昭依然停不下手中的活儿,一边从餐盒里拿出糕点,一边又忍不住往韩恺止那儿瞄去。
她是个明眼人,瞧出了他曲意奉承的假笑,也瞧出了他透出眼眶的心伤。
又一杯酒水下肚,韩恺止晃了晃脑袋好叫自己清醒些,随后,他的脖颈却蓦地失了支起脑袋的力气,垂眼便瞥见了摆在酒桌角落里的花糕。
他不自觉就拿起了一块,径直塞入了口中。
韩老爷本欲制止,却被韩恺止抢先放入口中嚼了起来,他只好任由这个儿子吃去。
可当韩恺止将唇齿间的花糕抿开后,他憋在心中的苦楚一刹喷涌而出——
廖姜姜做糕点,总会不自觉多放些糖进去,尤其是这花糕,为了掩住花朵的微涩,她喜往里面加些冰糖去,而这口感,便是她独一无二之处。
别人尝不出来,只觉得糕点可口,他韩恺止却不然。
这一刻,他的情绪终于失控,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哭出声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
韩老爷见他不对,赶忙将其支开,甚至还在他的胳膊上重重打了一掌。
韩恺止哪管这些,估摸着是酒意上头,他将手上剩下的花糕一股脑全部塞进了口中,泣不成声。
众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韩夫人见情况不妙,立即上前将韩恺止赶出了厅堂,随后再招呼道:“各位大人,吃好!喝好!我家这小子怕是醉了,我这便领他去找他娘子去!”
在哗然之中,韩恺止狼狈地退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