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都这般好脸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走了几里路,四人终是到了一处山脚,眼前也赫然出现一处洼地,余静昭接过萧四手中的锄头,即刻撸起袖子摆出开干的姿势。
不过她没干过粗重的农活,刨地刨得也不太利索,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抡起了锄头。
萧四倒是二话不说跟着他“娘子”动了起来,动作要比余静昭利落得多,没一会儿,泥土就随着他的锄头被扬起,堆在一旁成了一个小堤。
时裕见萧四干得这番卖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被迫卷起袖口拖着锄头一脚踏入洼地。
此时正值日仄,天也是燥人得紧,头顶也无树叶遮荫,连飞过的蜻蜓都压着身子走,在地里劳作的几人更是热汗涔涔。
多亏有这二人相助,这鱼塘没多久便成了型。
但怎奈实在抵不住烈日,余静昭纵使已经到了自身的极限,胳膊已然很难抬起,却仍旧固执地一点点刨着,口中也断断续续地哼着小曲儿,好让自己分心,不再想眼前的疲惫。
跟在她后面干活的萧四一直起腰就瞧出了余静昭的疲累,这大热天下,连他都喘着粗气,却见她还未有丝毫停下的打算,思索良久,他还是开了口。
“我们要不……要不歇会儿?”他提着嗓子冲余静昭喊道。
听见萧四的声音,余静昭一只手搭在锄头上,另一只手撑腰艰难直起,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张嘴吐着大气往脚下看看。
见鱼塘挖得差不多了,这才费尽最后一口力气高喊答道:“行!那便歇歇再干!”
可时裕好像并未有停手的意念,纵使他依稀听见余静昭喊着歇息的声音,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抬起锄头向地里砸去。
“他……他不歇会儿吗?”余静昭支着腰尝试跨上土坡,却无奈土坡高了些,落得一脚空。
这时萧四反倒一步便踏了上去,随后转身托住余静昭的胳膊将其扯了上来,待余静昭道了声谢后打趣道:“他没什么其他本事,就是力气大,能干活,不必理他。”
这话逗得余静昭不禁笑了出来,绷着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阿虎也正巧拿着水壶打了两壶水来,只见他一手压着头上顶着的大荷叶,一手费劲地夹着两个水壶屁颠屁颠地大叫着跑到余静昭身边坐下,荡着小腿。
接过阿虎胳膊下的水壶,余静昭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当即将水壶的塞子拔开,递到示意阿虎面前,示意他喝几口。
阿虎咧着嘴接过余静昭递来的水壶,张开他的小口咕咚咕咚畅饮了好几口。
同时,余静昭将余下的另一只水壶也递到了萧四面前,萧四却转手就将拿水壶推到余静昭手边去。
余静昭却冷不丁地来一句:“快喝吧!我大抵是干不了多久了,剩下的工程怕是要全仰仗你们二位了。”
她这话一出,萧四才欣然接过那个水壶喝了起来。
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透着凉意的山泉水让萧四顿感舒爽,身上的燥热也去了大半,这时的他才有了精神开口和余静昭攀谈起来。
“你怎想出了这个法子,倒是有些新意。”
“有新意是真,但能否盈利却还是未知。”余静昭边说边接过阿虎递来的水壶,满意地喝上一大口,也不知是此处的山泉当真这般解渴,还是因为她渴得急了,一口口泉水下肚,甘甜入了心窝。
“我瞧这法子行得通。”萧四又喝了一口水,“待时日到了,你便可以挣大钱。”
余静昭被他这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拱手道谢:“借您吉言。”
萧四也忍俊不禁,这时,眼前飞来一只瓢虫,振翅几许,便顺势落在一草叶上,随着草叶抖动几下,却很快静了下来,萧四的内心也是如此。
此刻,他心中想问之事绝不是这两三句的恭维话。
于是他矜矜地朝余静昭瞥了一眼,呆了一会儿,才启齿:“你是……如何与夫家决裂的啊?”
本还是喜眉笑脸的余静昭霎时沉下脸来,伸手拍了拍腿上的泥土,随口答道:“他们不喜我,我也不屑他们,就此作罢。”
“可……”
“别可是了,你这下水也喝了,歇息也歇得差不多了,总不好意思让时裕一人干活吧!快些起身动工了!”余静昭显然想扯开话题,未等萧四说完便插了话。
萧四静静地看着余静昭的眸子,纵然胸中有千番思绪,却也只淡淡吐出一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