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瑟瑟的客卧,召子季的眉头拧作一团,赌气道:“本就是她自作自受,如今却连累夫人误会。”
“说什么?”周王冷声开口。
他的目光落入虚空,眸间仿似笼着一层清冷薄纱,如山岚缥缈,可见不可知。
“朕何时同旁人解释过什么?她有何不同?”
堂下两人面面相觑。
世间怕只他两人知晓,周天子看似恣睢无忌,喜怒无常,实则鲜少露出如眼前这般分明且真实的情绪。
——是否心口不一暂且不论。
目光交汇,嬴子叔轻摇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而后转身拿起窗上的柳叶刀,一边奉至周王面前,一边沉声道:“大王,夫人拿来的柳叶刀。”
周王紧握成拳的手倏地一松,微侧过身,看向他手里的柳叶刀。
“这是?!”看见刀上血痕,周王瞳仁一缩,将将柔和的目光霎时凛然,“原本就有,还是?”
不等人应答,他已拂袖而起,夺门……顿在了门口。
他一手撑着门框,一手紧握成拳,月华在他脸上来又去,静默许久,侧身朝召子季道:“去,让医师配好伤药送来。”
“大王?”
不等对方开口,周王已抬眸望向灯火通明的里间,轻道:“莫说是朕的意思。”
召子季欲言又止,颔首道:“遵命。”
都说忙碌是治疗心伤的良药,姒云深以为然。
感情线没能开始便无疾而终,空闲之时,她临窗远眺,又忍不住自嘲,如此也好,早早认清真相,总好过一次次撞见他和各宫夫人女御同进同出,心伤一次又一次。
半月时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不是听姒洛汇报田庄之事,便是埋头整理洛邑酒肆和镐洛高速的招商方案。
美中不足是手上的伤还没好,抚不了琴,握笔也有些难。
又是一日天朗气清,日光斜照的午后,姒洛几人正在窗边边晒太阳边闲话家常,姒云正琢磨招商之事,忽地福至心灵。
——而今见面也是尴尬,不如让姒洛几人帮忙把“策划书”译成此间文字,再呈交周王。
由她来口述,旁人落笔,也好解决她不能握笔的麻烦。
打定主意,她招招手示意姒洛近前,一边絮叨此事,一边暗暗琢磨几人的分工。
想到黛玉,姒云动作一顿,心里疑惑似乎已有时日不曾见过她。
“阿洛,”她抬眸望向窗口方向,又看向姒洛道,“黛玉在何处?怎么没一道过来闲话?”
姒洛磨墨的动作倏地一顿,窗边碎语闲言的几人倏地没了声音,房里房外一片杳然。
姒云脸色微变:“有事瞒着我?”
“夫人,”姒洛看看窗边,又看向姒云,眉心紧蹙,欲言又止。
“木兰?”
“木槿?”
姒云冷眼扫过窗边众人,每唤出一名,便有一人低下头,神色闪躲,低眉不言。
姒云搭在扶手上的五指微微用力:“都瞒着我……”她抬眸望向秋风瑟瑟的庭间,仿若自言自语,“莫不是大王另赐了住处?”
“不是!”姒洛脱口而出,惊觉自己的失言,一脸懊悔地轻啐一口,又看向姒云,迟疑良久,声音细若蚊蚋道,“夫人,黛玉她……没了。”
“没了?”姒云脑中一空,“那是何意?”
姒洛紧攥住帕子,求助般看向窗边几人。
“夫人,”木兰突然站起身,生硬调转话头道,“膳房刚送来的梨羮,再不用就凉了,夫人不如先用羮?”
姒云置若罔闻,盯住她几人,沉声道:“何时没的?为何会……”
侍寝而已,她何错之有?何以赔上卿卿性命?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