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姒洛颔首,“如此,有劳阿洛。”
一盏茶后,暖意氤氲的卧房内,待身上寒意尽散,姒云仰卧在浴桶中,信手举起那粒纹样奇诡的琉璃珠,照着春日转动。
嗯?
姒云眸光一滞。
某个特定的角度,日晖穿过珠身的刹那,她仿似瞧见珠子里有暗纹在流动,像山川河流的走势,又似乎只是总角小儿不成章法的信手涂鸦。
她不自禁蹙起眉头。
妄图从莲池逃脱之人大多身份低微,谁会有这样的物事?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姒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夫人,医师来过了,说那宫婢无甚大碍。”
“好。”姒云收起珠子,转过身问,“人醒了不曾?”
“醒一会了。”
“好,”姒云拿起块干布,一边朝外头道,“等我片刻!”
“诺。”
“吱呀——”
匆匆穿上外衣,姒云顶着一头湿发拉开大门。
春风过处,满园春色正摇曳。
前脚没来得及迈过门槛,姒云忽见满院宫婢,连同姒洛在内,正齐刷刷跪在庭间。
她抬起头看,晨昏间隔的门廊下,一袭朝服的周天子正踩碎昼夜交替的昏沉,威风凛凛朝她而来。途经之处晴丝摇荡,衣摆舞风,春风若有形状。
“大王?”姒云下意识望向三乾殿方向。
时近早朝,周王为何会出现在褒宫?
据姒洛转述,昨日离开褒宫时,周王“面沉似水,满脸不悦”。
彼时她心心念念着出宫之事,以为自此与他相忘于江湖,便没有再多问,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云儿见过大王。”眼见人已到门口,她按下纷纷思绪,福身道,“大王是来?”
晴丝描摹出水芙蓉面,满园春色骤而无光。
四目交汇,周王似突然忘了自己急急忙忙赶来是为何,驻足廊下,大眼瞪小眼许久,见她满头湿漉,忽地面露不悦,沉声道:“进来!”
姒云:……
果真喜怒无常。
趁他背对着自己,姒云敛目看向姒洛,眼神示意她看顾好那名来路不明的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