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骛清轻扬眉。
千年桃子?
“可能……不太贴切,”她逃开红木凳和他,绕去八仙桌后,“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为堵谢骛清的口,她一指着赤红的炭,说:“太热了,你不热吗?”
谢骛清笑着坐了回去:“养海棠的地方,不能冷。”
这一说,仿佛屋子都香起来。
门框被人敲了两下。
谢骛清目光还在她身上:“进来。”
掀帘进来的是个穿着软呢西装的男人,那双比寻常女孩子还大的眼里尽是趣意。他一见何未就笑:“这就是嫂子?”
何未被问得懵了。
谢骛清离开座椅,面对来人:“我何时说,今日见的是你嫂子了?”
邓元初满目困惑,余光瞥四处,见珠帘后的床榻上的锦被未收……他登时心中清明,谢骛清还是那个谢骛清,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言不由衷得很。
“是学生唐突了,”他收敛笑意,挺直身子敬了个军礼,郑重道:“谢教员。”
谢骛清沉默回以一个军礼。
邓元初缓缓放下右手,笑着笑着眼泛了红,轻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到。”
谢骛清微微颔首,也是感慨。但他不喜对学生抒情,清淡地说:“先坐。”一切久别重逢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双眼后。
三人落座。
何未悄悄在桌下扯过来裙摆,以免他们的鞋踩住……谢骛清的靴子恰到好处踢过来裙摆一角,她惊讶,见他像没事儿人一般,问邓元初:“你先说?”
“好,”邓元初答应,对何未说,“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邓元初。清哥是我过去的学长,也是我们这一期的教员。”
“你好。”她轻点头。
“昨夜我将清哥的托付仔细考虑过,”邓元初严肃道,“我是完全没问题的,即日起便可大张旗鼓地在北京城追求何二小姐。”
何未没跟上他的思路。
她先看谢骛清,再看邓元初:“为何要追求?”
“二小姐听我说完,”邓元初解释,“只要和清哥扯上关系,很难风平浪静。一旦——”他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透彻。
“我同她之间没有不当讲的话。”谢骛清说。
邓元初轻点头:“一旦清哥离开了北京,须我照应你。”
这道理谢骛清讲了,可……不是要相亲吗?
邓元初见她不语,复又申明:“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二小姐你喜欢谁便和谈感情,想嫁谁就去嫁。我只管追求我的,与你关系不大。清哥安排这一回,不过是未雨绸缪,让我日后时时有立场帮你,”他最后道,“日后在京城,我便是二小姐的后路。请放心,你的安危,比我的生死更重。”
“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还是初见面,她摇头,“这话严重了。”
“清哥有托,万死不辞。”邓元初郑重道。
她竟一时不知该答什么。
“我说完了。”邓元初展颜一笑。
谢骛清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才开口问:“要什么茶?”
邓元初摆手,说完正事也轻松了,笑着抱怨:“刚从谭家菜过来,应酬得人多,没吃两口菜,喝茶喝了个水饱。”
这便说完了?唯有何未茫茫然。
谢骛清若有似无的一笑落在她眼里,她顿悟,相亲根本是个幌子,是谢骛清虚晃了那些老狐狸一招。她不可思议瞅着他。
“二小姐常在京城?”邓元初对她的好奇不比外头的军官们少,只是碍于谢骛清在,不敢明目张胆问,想先以闲话混熟再说,“可去过谭家菜?”
“常去的,”她客气地说,“那里的红烧鲍脯和黄焖鱼翅味道好,还有蟹黄芥蓝,啊对,还有白切油鸡,最有名。”
邓元初被勾起兴趣:“倒没多看桌上菜,只在走时尝了口清汤燕菜。”
“燕菜也不错,”她热情道,“改日带你认真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