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大概一个深呼吸的时候,一直很不自然地战术后仰的沈昂才终于把头低了下来,他低声说:“现在大概够本了。”
易倾好笑:“又不是赌局。”
沈昂松开双手,嘟嘟囔囔,气息里还带着甜而清凉的薄荷糖味道:“……那也是我赢了。”
易倾安慰地拍拍他的头顶:“好好好行行行。”
沈昂凝视了她半晌,闷声不响地低头拉开了车门让她进去。
而易倾还在走神地想孙屿最后的那句“什么都不和他说未必是个好主意”。
可坦白太复杂了。
……又或者会伤害到沈昂呢,那怎么办?
易倾暂时还不想面对那么复杂的事情,干脆借着酒意往副驾驶座里一坐,歪头打起瞌睡。
再等等好了。
拖延症对于一切事务的解决办法只有两种:要么拖得够久所以已经不用再做了;要么因为拖得太久所以不得不做了。
左右沈昂看起来心理状态还挺正常,易倾决定再等等。
反正再拖延亿下下也不要紧的吧?
一回到家,易倾就立刻想到床上躺下睡个下午觉,就连刷牙也是被沈昂半抱着拖进卫生间、手里塞了个牙刷才勉强机械完成的。
她一躺下,沈昂就后脚回房间开始了一项新工程。
先是一叠纸、再是笔,还有一台电脑。
沈昂把信纸啪地甩到桌上。
区区一封情书,全写错别字的孙屿能写得出来,我沈昂会写不出来?!
……
如果不是沈昂已经大学毕业、又已经和沈昂共度了三个大学生的暑假,易倾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榕大给学生们布置了暑假作业。
不然为什么沈昂天天都在房间里钻研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房间门关得死紧,好像生怕她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似的。
出门之前,易倾敲了敲沈昂紧闭的房门:“我堂妹到榕城了,我出去一下。”
几秒钟后沈昂把门开了一道刚好够把头钻出来的缝:“去哪里啊?”
“陪她吃个午饭就回来,”易倾看看手机,“晚上她说有一个高中聚会。回来时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带好易倾,别把她丢了。”沈昂下意识地说。
易倾:“……”哪来的土味情话,土味视频刷多了吗?
刷土味视频是一件这么丢人的事情,以致于沈昂要在房间里偷偷地刷吗?
易倾不太理解,但她决定尊重:“知道了,你继续忙。”
沈昂想了想,出房间送了易倾到门边。
他掌心里的“易倾”两个字因为被汗水浸润得多,已经变得斑驳起来,可易倾撑在墙上保持平衡的那只手手背上,“沈昂”两个字还清晰可见,就跟盖上去的印章似的。
易倾也确实没特地找办法把它抹掉,就好像无所谓、又好像欣然接受一样顶着这个印章出门了。
沈昂看她进了电梯,才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对一地废稿陷入沉默。
孙屿那个没文化的大垃圾都能写得出来,他沈昂居然写不出来?!
沈昂一边把刚刚揉皱的纸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一边怒骂自己:“艹,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