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福抖了抖。
郑子昂又踢了他一下,“再不起,我就不管你了。”
程小福抬起头,眼泪鼻血糊了一脸,鼻血里还夹杂着亮晶晶的鼻涕……总之非常之埋汰。
“噫……”郑子昂嫌弃地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扯了起来,拉起程小福自己的袖子在他脸上极其粗暴地抹了抹,然后道:“走吧。”
“去……去哪?”程小福抽噎了一下,问。
“肚子饿了。”郑子昂转身走了。
程小福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我……我娘……不……不会给……给我下……药的。”走着走着,程小福忽然道。
“嗯。”郑子昂极不走心地应了一声。
“真……真的。”程小福又道。
他娘最疼他了,把他当命的那种。
“嗯,不是你娘。”郑子昂淡淡地道。
程氏不管作了什么恶,对程小福这个儿子的疼爱却是不掺一点假的……她只不过是引狼入室而不自知罢了。
程小福得到了认同,却不知道为什么更想哭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了抹脸。
郑子昂带着程小福在街边的面摊坐下,要了两碗肉汤面,推了一碗给程小福,便低头呼噜噜地吃了起来,程小福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先前心里难受也不觉得饿,这会儿闻到面香,便觉饥肠辘辘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透过面汤上蒸腾出来的袅袅热气,看老大吃得香甜,也拿起一旁的筷子埋首大口吃了起来。
郑子昂吃着吃着,抬头看了正大口吃面的程小福一眼,行吧,能吃就没事了……毕竟刘川做下的孽,也有他的责任,即使他不想承认,他的体内就是流着那个疯女人的血。
正吃着,一旁桌上的聊天声传了过来。
“诶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两桩凶杀案的凶手昨天晚上抓到了……是舒家那个大儿子抓到的。”
“舒家那个大儿子不是个书生吗?”
“那个杀人的匪徒一直藏在西街开杂货铺的程寡妇家里,之前死的那个更夫和那个妇人都是因为得罪了程寡妇,镇上谁不知道舒家和程寡妇有仇……于是舒二姑娘可不就遭殃了么,舒家那个大儿子是去救妹妹的时候把那个匪徒给捅死了,平时看他斯斯文文的,真看不出来还挺有血性的……”
程小福僵了僵。
“吃你的面。”郑子昂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
程小福低头吃面。
那边聊天声还在继续。
“最惨的是舒二姑娘,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程寡妇和她娘有仇,就把人给绑了,还好她兄长及时把人给救出来了,听闻受了不轻的伤,被抱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跟个血葫芦似的……”
“这舒二姑娘也太惨了吧,听说前些日子她还差点遭了山匪的毒手……这一出出的,也难怪王屠夫家的不愿意要这个儿媳妇,娶了吴家的姑娘……”
郑子昂重重地摔了碗,声音刺耳。
那些说话的人愤怒地看了过来,在看到郑子昂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视线,不敢惹这个混混……都说他喜欢舒二姑娘,八成是因为听他们说了舒二姑娘所以想找茬呢,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街边的小面摊突然变得是安静而严肃起来。
大家都很严肃地吃着面。
此时,殷木正同阁主禀报查探到的消息。
“死在程氏房中的那个男人叫刘川,正是原先在山上逃脱的那个山匪,衙门里的仵作已经验了尸,致命伤是当胸一剑,我仔细查看了伤口,伤口略有些奇怪,与其说是被当胸一剑刺入的,更像是他自己用胸口迎上了那柄剑,好像是刻意寻死一般。”殷木禀道。
周温然冷笑一声,“他倒是乖觉。”
若是不死,落在他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呢。
殷木疑惑地看了自家阁主一眼,又道:“当时在程氏房中的除了死者程氏和刘川,只有舒家的舒泽兰和舒小满在,舒泽兰供认刘川是他失手杀的,但他说不出程氏是怎么死的,有点可疑,而且即便刘川断了一臂,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要失手杀了刘川应该也不大容易。”
“刘川那条胳膊是我砍的。”周温然喝了一口茶水,道:“我之前着了他的道,他这是怕活着落在我手里想死都不容易。”
“所以他是听到了阁主在外头,所以刻意寻死,一头撞上了舒泽兰手中的剑?”殷木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