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呀?”舒半夏走上前,“你不知道你娘和我娘不对付吗?还敢在我家门口瞎转悠,回头让我娘看到你,你就惨了!”
岂止是不对付,简直不共戴天。
整个东篱镇都知道东街开医馆的舒家和西街开杂货铺的程家有仇,不知道是什么仇,但就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舒家开着医馆,平日与人为善,遇到有困难的人家也会出手帮一把,在邻里间口碑不错,舒家娘子也是个外冷内热的,虽然看着不大好相处,但心肠软,舒家那个帮佣冯婆子就是她做主留下的,这样一个人,见到程氏就成了个泼妇……那是又抓头发又挠脸,早些年那程氏见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有多远躲多远。
那程氏是个寡妇,早年男人还在时程家是乡里的富户,家中有许多田地,后来男人没了,她一个人带着才两岁的幼子程小福卖了田地,搬到了东篱镇开了个杂货铺,日子过得也滋润,后来舒家也搬了过来,不知为何舒家娘子看到程氏便又打又骂……程氏也是一副理亏的样子,看到舒家娘子就躲着走,直至有一回程氏的宝贝儿子程小福半夜发热,她抱着儿子去舒家医馆求医,以往有人深夜上门求医,舒大夫是从不说二话的,可是这一回舒家娘子却死活不准他开门,舒大夫不忍心,说稚子何辜,舒家娘子劈头便给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睛说他敢开门放人进来,就一拍两散,日子别过了!
于是那晚到最后,舒家医馆的门也没开。
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后来程小福就落下了结巴的毛病,从此程氏看到舒家娘子也跟个乌眼鸡似的,也不躲她了,见面就干架。
自此,舒家娘子和程氏成了闻名东篱镇的两大泼妇,俩人甚至因为干架闹上过公堂。
程小福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想到了上次他娘打架打得披头散发一脸血凛子的模样,打了个寒噤,转头跑了。
“你吓他干什么?”舒天冬走上前,看了一眼程小福仓皇跑走的背影,不大赞同地看向舒半夏。
“我吓他?”舒半夏轻哼一声,“我这是在救他,你能保证娘看到程小福不发狂?”
舒天冬拧眉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虽然他不觉得她娘会欺负一个孩子,但想起娘每次看到程氏那股子狠劲……还真不能确定。
“不过娘到底和程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舒半夏好奇极了。
“想知道?去问娘啊。”
“……你这是想我死啊。”舒半夏瞪了他一眼,顺便还拐了他一个胳膊肘。
舒半夏再莽,也知道这个问题是娘的死穴,谁提谁死的那种。
但真的很好奇啊……
舒半夏和舒天冬走进大门,经过前院的时候,便看到二姐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那位公子。
阳光正好,满院子药香。
这么看着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舒半夏看了一眼那位坐着晒太阳的公子,那可真是一位美男子啊,就连她爹的粗布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好看了起来……小女孩感叹着,然后在看到他腰间那个有点眼熟的小布兜时顿时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冯婆子过分了啊,好吃的偷偷拿给二姐也就算了,怎么连外人都给了,就是不给她呢?!
……难道冯婆子也看脸?
“你这个……谁给的?”舒半夏是个藏不住话的,气呼呼地指他腰间,问。
周温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系在腰间的小布兜,又看了站在一旁的赵重衣一眼。
赵重衣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她原本真没想给啊……她只是忘记拿回来了,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因此忍着心痛道,“我给的,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气势首先要足,这便是赵将军的对阵之道!
舒半夏一噎,复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给他吃,不给我?”
赵重衣乐了,“为什么要给你?”
舒半夏瞪了她半晌,气呼呼地拉着舒天冬走了。
“……她好像生气了。”周温然看了一眼舒半夏气呼呼的背影,看向赵重衣,仿佛有点无措。
“不用担心,孩子不听话,好好教一教就好了。”赵重衣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明明她笑得还挺温柔的,但这句话听到耳朵里,就仿佛在说“不用担心,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唔,是错觉吧。
周温然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唇角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