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幼时便跟在谢愉恩的跟前儿伺候着,他深知谢愉恩不喜外人打扰他和儿子女儿的清静。
童妈妈来的时候,话语踌躇,动作犹豫,一看就知道益晖堂那边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守在门口,笑面虎似的堵了童妈妈好几个回合,眼看童妈妈等不了就要硬闯,水榭中终于传出谢愉恩的声音。
他笑着给童妈妈赔了个不是:“妈妈见谅,既然老爷叫您,您这便跟着小的进去吧。”
说着就侧过身来张开手臂给童妈妈引路。
童妈妈也不便给高山什么脸色,毕竟他如今是谢愉恩跟前儿的红人,便笑道:“是,有劳小哥带路了。”
有高山在前面引路,童妈妈绕过九曲十八弯的水桥,才跨进了水榭的大门。
进了水榭,谢愉恩正坐在长案边看着她,而谢荼和谢英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圈椅上各自垂头喝着茶。
童妈妈上前行了个全礼,满脸堆笑道:“老爷今儿倒有闲情陪着公子和姑娘说话。”
谢愉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开口道:“有话直说。”
童妈妈明显察觉到谢愉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佳,她心中疑惑,难不成是朝中之事有什么不顺利的?
但她没有敢细细琢磨,连忙又笑道:“老夫人念着荼姑娘,想叫荼姑娘去益晖堂陪着说说话。”
谢愉恩最烦她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既然她不挑明了说,那他也糊里糊涂地顺着说:
“那是不巧了,今日我已经让厨房的人加了菜,许久没和英儿荼儿一起用膳,今晚荼儿要在我这儿多待一阵子,老夫人那边妈妈就回去说荼儿改日再去陪她说话。”
话刚说完,就伸出手指了指高山表示送客。
童妈妈没想到谢愉恩心情如此不好,竟然直接回绝了她这个传话人。
可谢老夫人那头正雷霆暴怒,谢芸又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主儿,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谢荼给带回益晖堂。
“老爷,老夫人说了,今日荼姑娘必须去益晖堂。”童妈妈心一横,决定把几位主子之间的矛盾直接抛给谢愉恩来定夺。
谢愉恩的脸上露出冷意,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面前长案上的东西:“这是为何?”
童妈妈垂头,忍不住道:“今日荼姑娘和朝晖堂的芸姑娘起了争执,老夫人认为,姐妹之间有了误会就应该及时解开,因此要喊荼姑娘前去问话。”
喝着茶的谢荼莞尔,她没想到童妈妈竟然直接将事情说给了谢愉恩听,这可不正是递给他们一个现成的台阶吗?
谢愉恩果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他将手中的书本归拢放好,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便陪着荼儿一起往益晖堂走一趟吧。”
童妈妈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顿时涨得通红:
“不不不,老爷不需要陪着荼姑娘一起去。”
在一旁看好戏的谢英笑了,他忍不住道:“父亲为何去不得益晖堂?”
童妈妈急得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意。
这自然是因为,谢老夫人将要训斥的话不堪入耳啊!
在她看来,即便今日谢荼伸手打了谢芸一耳光,可错确实不在她——谁叫那些谢芸竟然存了虎心豹子胆,胆敢在谢荼的面前编排杜一南的话?
杜一南去世的时候,谢荼尚且年幼,可在这谢府之中,谁人不知道杜一南在谢愉恩心中的分量?
倘若谢愉恩跟着去,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恐怕要发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