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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去(第1页)

“谢宴之在南境,颇有才名。”“七岁能诗,十二岁一手丹青名扬建康,被誉为诗画双绝!”暗卫还在向王姮详细介绍谢宴之。说到这里,暗卫稍稍一顿,从衣襟里掏出了几张纸。“九娘,这是谢宴之的几篇诗作。”暗卫双手将纸捧起来。王姮身边的白芷,不用吩咐,便快步走到暗卫身前,将纸取了过来。王姮抬手,接过白芷送上来的纸,展开,细细端看。“不是赋?而是新体的七律诗?”王姮逐句的暗暗咀嚼,辞藻华丽,韵脚巧妙,确实堪为佳作。王姮缓缓点头,“阿兄,我这位‘表兄’,文采斐然啊。”而这首诗,还是谢宴之三年前的作品,那时他才十四岁,算得上少年天才!不过,王姮只是单纯的称赞,并没有掺杂太多的感情色彩。就像是她评判任何一个文人雅士,只有对于才华等的欣赏,谈不上喜欢与否。楼彧温和的面容下,内心却有一丝丝的不快。当然,楼彧不是生王姮的气,而是、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就是不喜欢听到胖丫头称赞别人。还有那一声“表兄”!谢宴之算哪门子的表兄。他只不过是谢太夫人的族侄孙,与谢太夫人都从未见过,更不用说胖丫头了。素未谋面,从未相处,却因为些许名分,就、就成了胖丫头的表兄?楼彧的理智告诉他:世家就是如此,姻亲众多,正经的、不正经的表兄表姐数不胜数。就是楼彧和王姮,也能攀得上表亲的关系。但,楼彧就是不高兴。王姮:……小霸王又在气什么?楼彧已经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地,他眼神温和、表情淡然,妥妥的温润小君子。最近这段时间,因着不爱说话,显得愈发高冷。却也不显冷漠、倨傲,反而带着月华谪仙般的高贵、清冷。他就像一池清潭,表面看着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实际上,深不可测、幽深冷冽。旁人很难窥探他的心思,王姮敏锐,又与楼彧朝夕相处,大概是唯一能够察觉到他异常的人。王姮就有些纳闷了,好好的,别扭什么?“……阿棉说得没错,变声期的男人,果然敏感、矫情!”作为情绪稳定,永远佛系的王姮,再次大度的包容着。她话锋一转,笑道:“虽有些才华,却到底不如阿兄!”“阿兄”二字,端的是亲昵中带着难以忽略的与有荣焉。她是真的为楼彧这个阿兄骄傲,也是真的认定阿兄才是世上一顶一的少年俊彦。楼彧表面淡然,唯有那上翘的嘴角,弧度略大些了。“还有呢?除了这些诗作,谢宴之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王姮感觉到楼彧“阴转晴”,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询问暗卫。暗卫赶忙回禀:“谢宴之才貌出众,在建康颇受推崇。”“两年前,被南境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安乐侯钦点为驸马……”暗卫简略的讲述了一下谢宴之那曾经幸运、实在凄惨的婚事。未来驸马,本可以青云直上,却那么不巧的赶上了南境亡国。如果只是亡国也就罢了,还更加不巧的遇到了“情敌”——“楚王率领大军,跟随齐王攻入南境的时候,遇到了逃出皇宫的荣华公主……楚王便纳了荣华公主为侧妃!”暗卫说得隐晦,王姮却秒懂:哦豁,不就是骑在马背上的敌国皇子,见到了狼狈逃跑、楚楚可怜的亡国公主。见色起意,啊呸,不是,是一见钟情,然后就强取豪夺、虐恋情深……呃,好吧,王姮承认。自己虽然年纪小,可身边有个喜欢讲故事的嫡长闺啊。也不知道阿棉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只比她大两岁,自己云英未嫁,却知道那么多缠绵悱恻、人心黄黄的爱情故事。阿棉还非常的促狭,弄了许多笔名,写了一个个的话本子。什么霸道王爷,什么落魄千金,什么亡国公主,什么敌国王子……那狗血的情节,直白火辣的话语,真是让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少女们看得脸红心跳,却又忍不住的心生向往。“……哎呀,我都在想什么?”“明明是很凄惨、很无奈的被掠夺,却还能脑补什么虐恋?”王姮意识到自己居然把残酷的现实,跟话本子的剧情联系起来。居然觉得,楚王的见色起意、强盗行径,是对荣华公主的“爱”。她赶忙摒弃这种荒诞的想法,并进行自我唾弃:“我果然被阿棉带坏了!”荣华公主先是国破家亡,接着又被敌方王爷掳走,原本有才貌俱佳、出身高贵的未婚夫,如今却只能沦为身份尴尬的“侧妃”。侧妃,听着好听,实则还是妾啊。堂堂公主,曾经的金枝玉叶,如今却被打落枝头、碾入泥潭!,!南境亡国,不是她的罪过,是她的父亲昏聩,是文臣武将无能(甚至背叛),而却要她承担国破家亡、任人践踏的恶果。同为女子,同为男人的附属品,王姮深深的共情了。其实何止是公主,就是她们这些权贵家的小女郎,也都依附于家族、依赖于父兄(丈夫儿子)。就像王姮刚刚想到的陆伽蓝。当年的沂河之变,是她的父亲搞出来的阴谋。败露后,陆怀信固然被砍了头,可陆伽蓝等女眷也被流放。还有她王姮,若王廪此次进京,真的惹了官司。王廪会被问罪,王姮这个远在河东的女儿,也逃不脱“株连”!当然,王姮除了阿父,还有阿母,还有楼彧,她不会真的落入悲惨的境地。但,这、依然是需要王姮靠别人。她还是无法自己掌握命运!王姮垂下眼睑,收敛了所有情绪与那种无力的愤懑,继续关注这位倒霉的表兄:“谢、表兄,倒是个可怜人!”暗卫没说谢宴之在长安受到了排挤,王姮却能想象得到——谢家本就是从南境北上的世家,在北境,本就没有什么根基。家中最优秀的儿郎,本该成为复兴家族的主力,却因为未婚妻被强占,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王爷“情敌”。都不用楚王针对,谢宴之在长安就寸步难行。权力,就是这么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谢宴之是个聪明人,或者说谢家有聪明的长辈,意识到谢宴之在京城的尴尬处境,便索性让他暂时远离是非圈。待过个几年,事情淡下来,楚王那边或许也不再计较荣华公主有个未婚夫,谢宴之还有重回京城、进入朝堂的可能。若是避难的地方,还能有“转折”,自是更好!谢家在北境没有根基,却也不是没有姻亲。比如谢太夫人。王姮快速将这些整理清楚,也就明白了谢宴之为何要来河东。“这谢家,听着似乎比崔家靠谱些!”至少谢宴之是真的有才,至少谢宴之或是谢家还有聪明人。不想崔家……啧,居然跟楼让这种身残、心也残的变态搅合在一起。还试图抢摘世子大兄的果子!凭他们也配!王姮承认,她华丽丽的迁怒了。杨睿在沂州这几年,虽然与王姮算不得多么亲厚,但这位“大兄”真的很有长兄风范。他是真的把王姮这个便宜妹妹,当成了自己的弟妹。王姮的生辰,中秋、正旦等节日,杨睿都会命人送来礼物。还有王姮和王棉的各项生意,也是背靠杨睿,才能愈发的顺遂。若是有些的生意,牵扯太大,杨睿不得不收走,也会给足了补偿。可以说,杨睿就是王姮想象中兄长该有的样子,温和、宽厚,竭尽所能庇护弟妹。王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杨睿面前,身份有些尴尬,从不胡乱的攀关系。但在她心里,早已将杨睿当成了兄长。王姮知道,这次杨睿应该不是被楼让等人排挤走的。杨睿在河东的任务,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京中即将掀起狂风巨浪,这般关键时刻,杨睿理应回京。即便没有圣人的圣旨,没有楼让,杨睿也会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沂州。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楼让捡了杨睿的便宜,亦是事实。王姮真的很难对楼让、以及依附楼让的崔载等,生出一丝一毫的好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无需在意!楼彧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王姮。王姮:……懂!“阿兄说的没错,崔家也好、谢家也罢,都与我们没有甚相干!”王姮甜甜的笑着,圆嘟嘟、肉乎乎的小脸上,满都是对楼彧这个“阿兄”的信任、依赖。她仿佛在说,什么便宜表兄,什么庸才、才子,都不如阿兄厉害!楼彧满意了,唇边的笑意愈发浓郁。片刻后,楼彧又看向了河道行营方向。王姮了然:“阿兄,你是说,等世子大兄离开那日,我们去行营送他?”楼彧点点头,表明王姮猜对了。他确实想带着王姮一起去为杨睿送行。其实,楼彧与杨睿之间,无需这些虚礼,那日在齐王府,楼彧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很不必再搞送行、煽情那一套。但胖丫头需要。杨睿对胖丫头亲近,过去几年里,尽心照拂了这位“继妹”。但,还不够!杨睿注定是要登上高位的人,他的喜好,很重要。若胖丫头能够真正成为杨睿喜欢的妹妹,将来定能多一层保护!楼彧自己能够保护胖丫头,但他也希望,胖丫头自身也有尊贵的身份。“好!我和阿兄一起去!”王姮还是那么的乖巧、甜糯,对于楼彧是百分百的信赖、听从。……六月初八,易出行!河道行营早已收拾妥当,可以立刻拔营离开。,!杨睿带着亲卫,来到行营,巡视了一圈,又站在河堤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波浪翻滚的沂河。几年的时间,他都守着这沂河。建码头、修堤坝,剿匪、练兵……几段河道已经开始链接,水路甚至可以延伸到了南境。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已经初具雏形。这里,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也有着太多的战斗与拼搏。“……要走了啊!”杨睿怅然的叹息着。饶是他心胸开阔,理智清醒,如今要离开,也有片刻的不舍。“世子,宝船已经准备妥当!”“世子,兵卒们已经登船!”“……世子……”身边的亲卫们,一轮一轮的前来回禀。兵卒、器械、钱粮等等都已经登船,最后,只等杨睿这个世子上船。杨睿再度回望已经搬空的行营,没有继续叹息,而是大步朝着栈桥而去。楼彧、王姮早已在栈桥等候。他们看到杨睿过来,纷纷上前行礼。“阿玖也来了?哈哈,无需这般伤感,我只是回京,等过些日子,阿玖也是要进京的!”杨睿看到白白胖胖的王姮,禁不住露出笑容。这个妹妹,虽然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乖巧、可爱。杨睿在沂州这些年,每年生辰、年节都会给王姮送礼。起初,他就是礼节性的,毕竟似他这般行事稳妥的人,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有疏忽。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杨睿本人想不到,身边也有专门的人提醒。只是顺手的小事儿,并不是专心为之。王姮却非常感恩,每次都有回礼。且,王姮的某些“生意”,也大大的帮助了杨睿。还有东山书院格物院的师生们,亦有利国利民的“发明”。……这些,杨睿都铭记于心,给相关人员都暗暗记了功。只等来日……而这些有功之人中,楼彧、王姮居首功!可爱贴心、还有“大用”,这样的妹妹,即便身份略尴尬,杨睿也是认可的,:()攀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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