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心中也常自记挂,和黄蓉谈起,关心杨过武功进展如何,在桃花岛上日长无事,常起意要伴同黄蓉到终南山走走,去看望杨过。
黄蓉总记得杨过之父杨康当年毒手害死江南五怪、引得郭靖对自己父女视作仇人的恨事,又见杨过狡狯,常不安分,不愿多见他,说道:“靖哥哥,咱们去全真教瞧杨过,只怕那些老道要多心,说咱们疑心全真教教得不认真,要亲自来查考查考。”
郭靖摇头道:“马道长、丘道长、王道长他们对我都亲厚得很,绝不会多心。”
黄蓉道:“上一辈的当然不会,但上次你独自挑了他们十来个天罡北斗阵,全真教大失面子,第三代弟子以下,未必个个都不介怀吧?”
郭靖仔细琢磨,觉的妻子的话十分有道理,自己见了杨过,非查询他武功不可,一查之下,只怕重阳宫当真有人多心了,此事其后便不再提。
这一节,杨过非但不知,还以为郭靖将自己扔下不管,明知他待己亲厚,心中常怀怨愤。
这年,蒙古正在整军备战要攻取宋朝,黄蓉虽然身在桃花岛,仍然遥领丐帮,知道消息后,本就想大英雄贴,广邀豪杰共同商议抗蒙之事。
风逸又在关中大杀蒙古官员,闹的沸沸扬扬,郭靖听了,觉得此人可引为助力,正好顺道去趟全真教,看看杨过。
两人也到了南下必经的龙驹寨,结果在小镇上,听到有夜行人经过,轻功甚是高明,世所罕有,再隐约看见身形,仿佛是黄药师,
两人急忙穿衣出来,人已经不知踪影,便指挥大雕找寻。
这两头大雕通人性,又飞的高,看的远,风逸与黄药师酣斗之时,声势浩大,大雕一见,立刻出声示意,郭靖与黄蓉便循声跟来。
郭靖眼见二人斗到了白热化,互不相让,以他的为人,自不会帮助岳父偷袭风逸这个不认识的人,也不敢插手黄药师与人对决之事,可为了免得二人有所伤损,便将二人攻势打断,给硬拆了开来。
黄药师听完女儿叙述,忽地说道:“风兄弟,刚才黄某问你之言,现在能说了吗?”
“自然!”风逸点了点头:“晚辈其实并无隐瞒之心,只是想与黄岛主切磋一番,试试自己斤两。”
黄药师一呆,忽地哈哈大笑,大袖一拂,朗声道:“好小子,志气可嘉。论武功一道,我已经胜不了你了,你如此年轻,日后成就将远胜我辈!”
风逸笑道:“可武功只是黄岛主一门之学,倘若给我布个什么阵法,我便输的什么也没有了!”
黄药师又哈哈大笑起来。黄药师终究是自恃前辈,不屑对风逸动用别的手段,倘若真正生死相搏,风逸固然有年轻优势,可黄老邪精通奇门五行,借助地利,捣鼓一番,那时风逸的优势也就大打折扣了。
只不过风逸深知黄药师好名,与自己一个年轻人对决,绝对不会用别的手段。否则以他惜命的性格,又怎会深夜追击?
黄药师眼见风逸如此,自知他刚才一副狂傲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是在激自己使出真本事。
一老一少,都是邪门之人,不禁相视而笑。
黄蓉道:“爹啊,刚才雕儿在这里大叫,以免被人知晓,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说会话吧,我们也想知道这位风大侠,大肆杀官的想法。”
黄药师本来不想让女儿女婿打搅自己,现下只得叹了口气。
几人走了数里,忽见前方山崖森翠,环抱一个小潭,四下空旷,这里景致优美,说话也不怕人偷听,更能看到四周动向,几人各自坐在石上。
黄药师道:“风兄弟适才说你之所为,不是为了救宋,也不是为了救民,但我观你为人,必有见教,黄某愿闻其详。”
“见教不敢当。”风逸道:“在下只一俗人,既不通兵略,也不会治民,只会依仗武功搞破坏?”
“破坏?”黄蓉道:“这意思我懂。可以你一人之力,终究不能扭转颓势,最终也就是你这样做,大家相互效仿,成了一片乱局,这又如何收拾?”
“乱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他乱呢?”风逸道:“或者说继续按部就班,保持现在,大家疆场决战!”
风逸看向郭靖道:“郭大侠,素闻你长在蒙古,那么以你观之,此番蒙古举兵,大宋打的过蒙古吗?若襄阳被破,会是什么结果?”
郭靖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说道:“打不打的过,打了才知道。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辈习武之人为国御侮,乃是为人本分。
此番我与蓉儿广英雄帖,就是想召开武林大会,若有四海英雄相助,事态或许不至太过艰危。
若襄樊之地真的被破,蒙古军队便能顺着汉水,趋入大江,横渡江南,进略鄂州,而后舟楫百万,顺流而东,那时我们这大宋也就亡了,因为便可以直取临安。”
他语音虽是平平淡淡,几人却听得出话中那份沉重悲壮之意。
郭靖深知蒙古人才济济,势力雄厚,这一朝难,其势确是凶猛无论,襄阳能否守住,他总觉得困难,但他不想说的太过悲观,以免打击到风逸的抗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