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留下一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因为整个皇宫上下只有她跟太子是嫡出,所以她不屑跟别的公主皇子比,只跟太子比,心里能平衡就怪了。
岑吞舟知道,随着萧卿颜年龄越来越大,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她跟太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周围的每一个人也都会不断地、重复地告诉她提醒她,让她从不服到麻木,再到认清现实,向现实屈服,甚至她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个过程,就已经变成了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环境的力量,能轻易将个人的意志碾碎。
岑吞舟能做的好像只有看着她被慢慢改变,最后变得和宫里其他公主没什么两样。
直到有一阵子,萧卿颜很长时间都没来找岑吞舟,再次出现时,她没跟岑吞舟抱怨什么,甚至没低头看岑吞舟,就跟岑吞舟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总往这跑不合规矩。”
短短两句话,扯痛了萧卿颜的嘴角,之后她尽量不牵动嘴角,低声呢喃道:“可惜日后吃不到你从家里带的糕点了。”
岑吞舟站在树下,安静许久,突然开口对萧卿颜说:“殿下能在这等我一会吗?”
萧卿颜:“做什么?”
岑吞舟:“回家给你拿糕点。”
萧卿颜心想也行,就在树上等着岑吞舟拿糕点回来。
可她没想到,岑吞舟不仅拿回来一包糕点,还避开皇城守卫,悄悄带进来一柄非常漂亮的小刀,和糕点一块递给她:“再有两日就是殿下生辰,这柄小刀送给殿下,作为殿下的生辰贺礼。”
萧卿颜忍着嘴角和脸颊的痛,说:“你这人真奇怪,哪有给女子送刀的。”
岑吞舟仰着头,问:“为什么不能?又没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持刀。”
萧卿颜想到什么,低声道:“女子拿刀,又能做什么呢?”
岑吞舟:“什么不能做?”
树上的萧卿颜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俯身去拿岑吞舟手中的糕点和小刀。
也是这一俯身,岑吞舟才发现萧卿颜一侧脸颊红肿,嘴角都破了。
萧卿颜拿走糕点和小刀,像平时一样跟岑吞舟抱怨:“太子昨日出阁,自此便可在朝中领职,我跟母后说我也要出阁,我也要站在朝堂之上,母后打了我一巴掌。”
“好疼。”
萧卿颜说着,眼泪从眼眶溢出,满满都是委屈。
树下的岑吞舟:“既然……”
萧卿颜听见“既然”两个字,以为岑吞舟会站在母后那边劝她,说类似“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殿下便好好听皇后娘娘的,不要再任性”这样的话。
结果——
“既然殿下伤了嘴角,就不适合吃糕点了,容易影响嘴角伤口愈合,殿下把糕点还给下官吧。”
萧卿颜瞪大了眼睛看向岑吞舟,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什么人啊!!
离奇的怒火刹那间就盖过了满心的委屈,萧卿颜抬手就把那包糕点朝岑吞舟的脑袋砸了过去。
岑吞舟接下糕点,随手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出来吃。
萧卿颜知道那糕点有多好吃,沙绵软糯,还不会太甜齁得慌,眼下看岑吞舟两口一个,萧卿颜想吃又吃不到,气得吹了个鼻涕泡泡,趁岑吞舟没发现赶紧擦掉。
回过神,委屈也好,自暴自弃也好,统统没了踪影,萧卿颜把脸上的眼泪也擦干净,明明刚才还说不合规矩不会再来,眼下却又对岑吞舟说:“下回再给我带你家的糕点。”
因为生气没顾上,她又一次扯疼了嘴角,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岑吞舟:“下回是什么时候?”
萧卿颜尽量控制嘴型,恶狠狠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得给我带!”
说完她威胁似的拔出小刀,砍下一根小树枝,拿在手里慢慢地削,仿佛削的是岑吞舟那副欠兮兮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