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甚至还不如装它的红木匣子像样些……
但……这是一柄剑,这却是小院里沈忆寒能发现的和真实的云燃唯一有点联系的东西。
屋外传来“吱呀”一声。
沈忆寒从怔愣里回神,将那匣子飞快的合上,推了回去。
好在来人没有立刻进主屋来,他的脚步似乎在院中顿了顿,过了一会,才打开了门。
沈忆寒躲在门边一个角落里,看着一身孝衣的少年云燃进了门来。
云燃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冷气,连眉峰眼睫上好像都有一层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雾,他进了门后,脚步飞快地走到书架前,从其中某层深处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了一丸丹药塞进嘴里,速度快到沈忆寒几乎没看清那丹药长什么样。
服下这丸药后,那层笼罩在他面上的寒气才渐渐褪去了。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研了一会儿墨,将案上的图鉴翻了几页,提起笔继续在纸上描摹那株灵草的样子。
那株红蕊灵草在他笔下越发鲜艳动人,最后栩栩如生,仿佛上头结着的珠串似的小小果子也随时会透过纸页掉出来似的。
云燃垂着眸,捻笔蘸了墨,在旁边开始落下细密的字迹,渐渐铺满了一整页,又一整页。
天色渐渐黑下去时,云燃已经写了十几页,他搁笔整理了一下那十几页纸稿,最后走到房中蒲团前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运起功来。
沈忆寒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默默站着看了两个时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来早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没有幻境外的记忆,也还是阿燃,所以才这样大喇喇的进了他的居所。
可看了这么久,他忽然发现这个阿燃和他的阿燃是一个人,可也不是一个人,他们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人生经历,他实在不该这样鬼鬼祟祟潜入人家家中,又偷偷窥伺许久,这行为简直就……
既然一时半会还出不去,也许他应该在梦里……先和梦里这个阿燃重新认识一下。
沈忆寒按捺住心中那做贼一般的负罪感,正想着寻个机会离开此处,忽然不远处蒲团上的云燃眉间又浮现出了那团白雾一般的霜气,他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忽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沈忆寒一惊,本能的足尖一动——
他差点就要冲上去了,还好临了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赶忙又停住了脚。
云燃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雪白的孝服衣襟前被染红了一片,他却浑然不顾,抬起头看向沈忆寒的方向。
沈忆寒心下一沉,暗叫不妙,要是现在让梦境中的阿燃发现了自己,只怕什么好好结识都只能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