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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锻炼3(第1页)

就在这个时候,大虎的一个亲叔姐姐范海云,也就是他大伯父家的,出嫁到广南县的广南镇。海云的对象在镇政府上班,是镇司法所的所长,叫刘本道。海云听到亲叔家的弟弟发生意外后,也是悲伤无奈,赶回娘家待了好几天,回来后和丈夫刘本道哭诉了事情的经过,并说到了赔偿金的事情。刘本道在司法所工作这么多年,期间参与处理了好多当地的民间纠纷和类似的事故的赔偿处理,深谙其中的道理,当听到赔偿金一共12万元的时候,心里就十分的生气。

因为,他知道这是按照农村户口的标准赔偿的。当时的情况,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的赔偿标准不一样,农村的要低得多。其实大虎的户口就是农村的,按照当时的标准这个赔偿也是符合常理的。

刘本道就和海云商量:油田单位有的是钱,多赔点少赔点无所谓,人家毕竟是个大单位。可是对于大虎家里就不一样了,一个顶梁柱倒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父母年龄大了挣不了钱了,孩子上学花钱头在后头,妻子刘小菊老实懦弱,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12万论说也不是个小数,但是花开头了,不禁抽啊,这样下去,坐吃山空,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不能就这样算了,毕竟一个鲜活的生命啊,说没就没了,大虎在三分队干了六七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现在扔下一家子老的小的,谁来照顾呀,油田单位多出点也是应该的呀。

两口子这么一商量,刘本道又结合自己处理的类似的事故的经验做法,告诉范海云回娘家商量,组织人到油田单位找,力争再争取些钱,如果他们不给,就组织家里的亲朋好友去喊冤诉苦,实在不行就闹单位,逼着他们答应。范海云一听,立马同意,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汽车回娘家了,着手组织家里的大爷二叔们商量对策,到临海采油厂二次讨要赔偿。

范大虎的父母和妻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认为赔偿的也不少了,再说是大虎自己开车出的事故,与他人无关,去闹要钱觉得不合适,一家人犯犹豫,支支吾吾的不肯表态。海云一看这个样子就着急了,哭着嚷着说:“叔、婶子,你们年龄大了今后挣钱也难了,小侄子年龄小才上小学,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能多要一分是一分,这样将来你们老两口和孩子还有个依靠。再说,小菊还年轻,也不能老呆在范家,今后有合适的还要再?????????”

不等范海云说完,小菊哇的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起来,大虎的父母也都跟着掉眼泪。海云的父亲眼里噙着泪水,难过地说:“老二啊,海云这么远跑回来,还不是为你们吗,有什么难为情的,你们年龄也都不小了,还能挣几个钱,人家大虎媳妇早晚要改嫁,现在是新社会了,咱不能为难人家,但是咱们的孙子你老俩可要管呢。孩子还小,还要上学,将来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去试试吧,人家不给也没办法,到时候我叫上咱们本家的人,一块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大虎父亲哽咽着说:“哥,那就这样吧,咱们去找,反正要多少都给孩子留着,这赔偿的12万扣除给大虎办公事用的,其余的都存在孩子名下,我老俩一分也不要,我还能挣,就是挣不来,也不能打这钱的主意。遇上事情还是自己孩子们着急,海云这么远跑回来,又着急又操心的,我也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我和她婶子,既然这样,咱们就去要,哎,谁让咱摊上这样的事呢。”大家又商量了好长时间,才都散了。

出事后的第七天,大虎的父母、伯父伯母还有海云五个人由海云的弟弟开着拖拉机,拉着他们向三分队办公大院走去。来到院子里,停好车,几位老人在海云和弟弟搀扶下来到办公室,大队长王在喜开会没在家,副科长曹杰岗接待了他们,办公室的于主任和财务室的刘会计陪着。三个人赶紧倒水递烟,态度热情、十分同情地嘘寒问暖,大虎的父亲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海云的父亲又补充了一些,大虎母亲在一旁一个劲的抹眼泪,海云的母亲也陪着难过。

海云听着两位老人前言不搭后语,也说不明白,就抢过话题来说:“来的意思大体就这么个事,俺叔、俺婶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个侄子上小学,这以后上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你们当领导的权当照顾照顾,再给一部分,大虎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走,这个家就塌了天了,你们多费费心,帮助帮助这老的老、小的小,实在困难的家。”曹杰岗心平气和地说:“按照规定,我们单位也都赔偿了,本来是十万多点,我们考虑到大虎在单位干的不错,家里的情况我们也了解,就和上级领导反复汇报,增加了一万多,凑够了12万。公司是有规定的,赔偿多少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了算,我们已经尽了力量,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们理解吧。”

海云父亲一听理解就不高兴了,一种委屈、难过、气愤的心情一下子暴露出来。他大声地说:“理解,怎么理解,人都没了,还怎么理解,能理解的了吗?你们单位没有责任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平时怎么管安全的?”“这事也不怨我们啊,是大虎自己开着车出的事。”于主任接过话题来辩解着。“谁说怨你们了,我们也没说怨你们啊,这么一个大活人,早上活蹦乱跳的,好好的走的,晚上说没就没了,他又不是在家出的事,他是在你们单位上班的时候出的事,难道怨我们吗?我们是来找你们商量商量,再给补上点,你们毕竟是单位,不和我们老百姓一家一户过日子一样,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权当做做善事帮帮我们吧。”海云的父亲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双方就这样来回争执着、恳求着、辩解着、拒绝着,不知不觉已是中午了。看看他们没有走的意思,曹杰岗就假装上厕所,来到外面偷偷地给王在喜打了个电话,王在喜的意见和曹杰岗差不多:不能松口,如果松口,再赔多少能行呢,万一再来找再来要呢,只能拖。老曹回到办公室对范海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也该下班了,下午单位还有事情,领导又不在家,我们也没权利答复,先回去吧,再说,老同志们年龄都大了,早回去休息休息吧。”“不答复,我们不回去,找你们领导来。”海云的父亲激动地说。

老曹一看劝不回去,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老曹说:“那这样吧,我们去食堂里给你们准备些饭,天都中午了,吃了午饭再回去吧。”说完,三个人相继迅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了好长时间,大门口值班室的老师傅拎着一大塑料袋包子送了过来,看着一个个悲伤无助的面孔,叹了口气说:“吃点吧,暖水瓶里有热水,别饿坏了身子,哎。”说完摇了摇头就出去了。海云和弟弟海星吃了几个蒸包,四位老人眼泪汪汪,谁也没有心思吃饭。

下午的时候,左等也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海云就出去到其他办公室问了问啥情况,都说到公司开会去了,问到哪个公司,什么地方,也都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地回避着,推说不知道。一直挨到天渐渐地黑了,海星说:“姐,咱们回去吧,晚了,车灯又不亮,天气这么冷,在这里熬着没啥意思,看样子人家都躲起来了。”海云一看也没办法,只好叫上几位老人坐在后斗上回家了。

第二天,六个人又去等了一天,一个主事的人也没见着,问问其他职工都说不清楚。第三天,海云和海星商量着别让老人们去了,她姐弟俩去看看啥情况,一去看,还是那个样子,两个人就气呼呼地回来了。回来后海云马上给刘本道打电话把情况一说,刘本道一听就恼了,这是故意躲着不见呢,我让你们躲,非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不行。刘本道告诉海云,马上组织人员,带着花圈、横幅到三分队的总公司去闹,既然好说好道不起作用,只能采用非常规的手段了,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这一幕。

等云龙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一看二三十个村民围在大门口,门口用白底黑字的大白布横幅拦着,后面放着几个大花圈。门口站着好多的职工进也进不去,出又出不来,几个较真的职工和堵门的几个年轻人争执着、辩解着,怎么说也不开门。渐渐地门口的人们越聚越多,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围观着打听事的,大家像是见了景似的说着、笑着、议论着。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远远地躲在一边,好像是刚刚发生过冲突似的被打败了一样,心有余悸地躲在远远的地方瞭望着。

马洪水带着范海成、云龙、本泉一下车,几个年长的村民就围上来,大家都认识,有一个年龄大些的,是大虎的本家大伯叫范应增,走过来拉着马洪水的手一个劲地恳求着说:“马部长、海成,你们可要给咱们老百姓做主啊,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撇下孤儿寡母的,还有两个老的,你让他们怎么活啊,你们可别向着这些狗东西们,咱们是一家人,可一定给咱们做主啊!”

马洪水和范海成分头劝说着,马洪水冲着大家喊着,“老少爷们,我看,咱们先把横幅和花圈撤了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有事商量着来。”话没说完,几个年轻人就嚷嚷着喊道,“不行,不能撤。”“这些狗东西们让四个老人白等了好几天,躲着不见,今天非让他们出来问问啥意思,还有良心吗,还是人吗?”“还有这几个看门狗,冲着老人们连骂带吆喝的,什么东西,再过来,非揍扁他们不可。”????????????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年轻人起着哄,吆喝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闹腾着。马洪水一看不听劝,正在发愁,这时候一个年龄大些的门卫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你是马部长吗?我们领导请你过去到办公室里商量商量。”马洪水一听,就回过头来冲着范海成说:“范书记,咱们先到里面了解一下情况,你给老少爷们们说一声,千万别闹事,让大家一定沉住气,事情慢慢解决。”

范海成走到范应增面前说:“应增叔,你先让我俩进去看看,了解一下人家的意思,见不到人家怎么解决问题呀,一定和大家伙说明白了,千万别闹事,咱们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事闹大了,谁也保不了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范应增一听,也都是明白人,冲着海成小声说:“你叔我知道,放心吧,你们好好去谈,海成啊,尽量多争取些,这一家子不容易啊,你看你叔和你婶子都快垮了。”“放心吧叔,我知道怎么说,你一定嘱咐咱们家里来的人千万别闹事啊。”“行,放心吧,都让开,让马部长和海成进去。”

云龙看着大虎的父母坐在地上,泪眼模糊,有气无力的样子,再看看大虎的媳妇憔悴的已不成样子,九岁的孩子茫然无助地站在爷爷奶奶和母亲身边,脸上冻得蜡黄蜡黄的,这一幕让云龙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一个家庭,顶梁柱倒了,这个家就塌了。他们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云龙也说不清是对是错,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阵势,一时心里没了主见,只能跟着马洪水后面,满腹狐疑地走着。

这个时候,县政法委副书记郭玉昆和信访局长马汉城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也都赶到了大门口,马洪水又连忙返回来把大家接了进去。一行人边走边聊,来到了临海采油厂的办公楼前,走到二楼的办公室里,郭书记给马洪水他们介绍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说:“这是咱们临海采油厂的徐经理,徐经理,好久不见,给你们添麻烦了。”徐本营赶紧站起来和大家一一握手,相互介绍,大家入座以后,郭玉昆详细地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反复强调说:“这件事要尽快处理,县领导非常重视,咱们油田的领导也给县政法书记陈向军书记进行了沟通。这件事对于咱们县里来说影响非常的坏,马部长,你们要尽快做通老百姓的工作,让他们马上撤离,不能再继续干扰人家油田机关领导和职工的正常工作了。咱们油田和地方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相处的非常融洽,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们作为当地政府一定给油田企业服好务,不能给人家添乱惹麻烦。我给智海书记打电话了,他一会就往这里赶,向军书记也第一时间通知了他,向军书记很不满意,称这是多少年来发生的最严重的扰乱办公秩序的事情,而且还是针对油田企业的。”

郭玉昆越说越激动,冲着马洪水大声说:“你们迅速做工作让老百姓撤离,如果不听劝告,我们会组织警力强行带离,我已经给县公安局的领导打了招呼,向军书记和刘局长也通了电话,县治安大队的干警已经准备待命了。但是,我们不希望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抓紧时间去做工作,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吗,何必闹到这个地步不可呢,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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