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抬臂太高,药汤短瞬失控泼洒,灌入鼻腔。
“咳!”她抹了抹半边脸的药汤,冲他笑道,“便是如此,动情吟诗,潇洒饮下。”
“潇洒,”段凌霄点头,轻牵下唇,“可惜我只看到了后半字。”
“呃。。。哈哈。。。”
段凌霄走至墙边,到底个高手长,瓷白的五指这么一伸,轻易取下她手中空净的药碗。
冷声丢下句:“准备出门。”
说着,将碗拿去厨房洗。
厨房门斜对院墙,千秋尔盘腿坐起,托腮望去。
寒酸逼仄的小厨房,不足三尺的灶头前,少年人挺拔,仍如寒山雪莲似的,剔透冷净地站在那。
淡淡冷冷,手上动作却仔细温顺,碗底药渍难洗,就一丝不苟平静去做。
连内外碗壁,灶头台面,都着意擦净抹干。
——因为是她煮药,所以这些清理工作他都抢着去做。
他的“抢”,并不外显急切,就是行动。
千秋尔早就发现了,若她助他,他定也留神观察,可有自己能做的。
莫名有丝乖巧。
千秋尔眼角一弯,笑了。
托腮的手晃了下,她又想,不知钟灵是否伤重,那晚并没追兵。
提到钟灵啊。。。
千秋尔瞧着摆放药碗,整齐纳入柜中的少年。
他并没取钟灵性命呢。
最可杜绝钟灵传出消息的方式,他没用。
段凌霄走出厨房了。
少年的脸晕着午后碎光,雪白晶莹,与她短瞬对视,轻招手,走向院门。
千秋尔笑盈盈跳下院墙,奔了过去。
无论他出于何种考量,她都满意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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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那五品天师少年,爱惨了那猫妖,简直爱得是个死去活来,都为她杀红了眼呢!”
夏日长街燥热昏沉,小茶馆内清凉幽静,只有寥寥两三桌人。
此时,千秋尔无声笑眯了眼,嘴角抿紧,右手小幅拍打桌角,借此释放塞满喉咙的笑意。
她对面的段凌霄,俊目冷黑,脊背僵直,攥杯的五指泛青。
半个时辰前,两人进城囤药,千秋尔这些日炼制新丹,原先的药材见底了。
而为安全起见,治疗内伤的药方是打散了买的,两人为此特意跑遍全城药铺。
而千秋尔新炼制的,便是隐藏修为的丹药,匿灵丹。
——既然无目堂辨识两人的关键是看修为,那就让他们再也看不到。
这买了一上午的药,两人满头大汗,才进茶馆歇歇,谁知。
就听到这荒谬至极的传言。
“走了。”段凌霄黑眸浓郁,微皱眉心,起身去柜台结账,径自出门。
那劲瘦挺拔的人,阔步离去时,自带风雪拂面之感。
别说,夏日里看着还挺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