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瑞士,康维和柳絮在机场相迎。
两人亲自远迎,表示他们对这件事关切之至。我们一秒钟也不耽搁,一见面,正在握手,康维已经问道:“卫君,你那里有甚么新发现?”
我把陈景德介绍给他们:“先由他来说。”
于是一面上车,一面陈景德已经开始叙述。
等到车子驶上了只通向古堡的道路时,陈景德的叙述已经完毕,我开始转述朱槿的调查所得,以及我和白素得出的推论。
康维和柳絮听得十分用心,并不插言,只是不时交换一下眼色。等到我也说完,车子已经在古堡门口停下。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古堡,可是这次和上一次,古堡周围的环境竟然大不相同──康维在湖边上种植了无数柳树,也不知道他用了甚么方法,算来没有多少年功夫,柳树竟然大都有合抱的粗细。
此际正是仲夏时分,柳条长垂,枝梢都点在水面,随风飘动时,在平静的水面上,画出一个接一个的涟漪。水圈不断在水面上向远处扩张,把视线引向远处,极目望去,湖水和柳荫交融成一望无际的碧绿,使人感到如置身于幻境之中。
下了车之后,我和白素自然而然向湖边走去,迎着清风,竟然在那一刻,感到了异常的空灵,像是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值得挂念的事情了。
阳光洒在湖面上,弹跳着亿万点金光,时而分散,时而凝聚,更显得变幻莫测。
当时我不知道白素的感觉怎么样,因为我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进入了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之中,没有去留心白素,只知道她在我身边。
后来和白素说起当时的情形,才知道她和我一样。
那时我的视线像是胶着在湖面上,可是渐渐地,我看出去,眼前的景象却有了改变
阳光映在水上的光影逐渐消失,我看到的只是一片碧绿,在那一片碧绿之中,却又有水光在荡漾。
这种情形,宛若我并不是站在湖边,而是已经潜进了湖水之中,而且正在越潜越深!
我双眼睁得极大,而且心中十分清楚,我现在看到的并非幻觉。可是一时之间,我也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情,所以有一个极短暂时间的慌乱,甚至于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跌进了水中。
若不是我曾经听过陈景德的叙述和朱槿的转述,虽然我也会努力在这种感觉中挣扎出来──因为我感到这种感觉绝不正常,所以非运用自己的意志力来和它对抗不可,可是我也不会那么快就可以摆脱。
但是有了陈景德和朱槿的叙述,使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景德和那些监视者的遭遇,他们都曾经有“和水溶成了一体”的感觉,这种感觉,听旁人说,很难真正体会,可是这时候我就陡然感到,我也像是整个人溶进了水中,几乎分不出人和水之间的界限了!
我自然也明白出现了这种情形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可不想失去记忆,所以更激发了我要尽一切力量与之对抗的念头。
这种念头是如此之强烈,以致情形变得像是我被无边无涯的碧水困在中间,而我要努力打破这种困境,破茧而出,才能自救。
当然实际上我没有任何动作,一切都在脑部活动中产生,我全部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在一点上,这一点就是:我要自己控制自己脑部的活动,而不是由外来的力量所控制。
这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我之所以会有这样奇异的感觉,完全是因为有外来力量在影响我脑部活动之故。
这情形就像有人在对我进行催眠一样。
我有对抗第一流催眠师的经验,而且这时,下意识也告诉我,如果对抗失败,后果严重,所以对抗的意念特别强烈,如怒涛汹涌,形成一股极大的力量。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久,只是感到在我强烈的对抗之下,忽然眼前金光闪耀,我又看到了阳光,看到了柳树,也看到了身边的白素。
白素这时也正向我望来,一看她的神情和眼色,我就知道在她身上的感受和我一样。
我们两人都有劫后重逢之感,自然而然相互紧紧握着手。这时候康维来到了我们面前,神情诧异:“发生了甚么事?”
我失声道:“刚才有人想把我们拉到水底去!”
康维听了,神情大惑不解。我立刻知道我的话说得不恰当,因为在他看来,刚才我和白素只是站在湖边,一动不动。至于我们的感觉如何,他自然不知道,所以在他听来,我那句话,也就莫名其妙之至。
我忙道:“我的意思是:刚才有力量影响了我们脑部的活动,使我们感到自己溶进了水中。”
康维和柳絮已经听过我的叙述,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感到讶异,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他们的反应却十分强烈,柳絮有不能想像的神情,而康维则既惊且怒,大胡子耸动,大声道:“好大胆!”
这下子,轮到我莫名其妙了。
柳絮解释:“古堡两百公尺范围,都受到特别设施的保护,防止外来力量的侵入。“
我们刚才有这种感觉,当然是外来力量的影响之故,也就是说外来力量侵入了康维的领土,所以他才感到吃惊和愤怒。
不过我仍然不明白,所以我道:“这种力量,如何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