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春失魂落魄从当铺出来,毫无形象地坐在马路边,攥着当票缩成一团。
伙计说赎这个耳环要八十块。
陈逢春这辈子都没见过八十块钱。
她想到握着她手写字的笑呵呵的爷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爷爷,咽气时仍然惦记着她的爷爷。
陈逢春捂住脸,绝望地哽咽起来。
陆云柏将越野车停在路边,默默看着远处丢了魂一样的女人。
陆云柏去国营商店给母亲买羊毛衫的时候正巧撞见一起绑架案,军人的使命让他当机立断救下了群众。
他记得她眼里破碎的泪光,也记得她强撑着恐惧仍然记性很好地按数目将被抢走的赃款分毫不差地还给受害人。
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陆云柏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长腿从越野车上下去,轻轻拍了拍陈逢春的肩膀。
“同志,怎么了?”
陈逢春肿着一双桃眼,抽泣道:“是你啊,陆同志。”
她看着陆云柏身上的军装,突然有一种再也绷不住的坍塌,哭着把事情说了。
陆云柏看着她绝望而清丽的面容,蓦然,心里一跳。
他捏了捏口袋里今天刚发下来的津贴,抽了八张大团结放到陈逢春手里。
“借你,把你爷爷的遗物拿回来吧。”
陈逢春捂着嘴边哭边摇头。
萍水相逢,陈逢春怎么能要他的钱。
“我不缺钱。”
陆云柏言简意赅,顿了顿道:“给我写欠条。”
陈逢春呆呆看着他,冲他鞠了一个极深的躬,冲进了当铺。
片刻后,她攥着耳坠和一张纸条出来,那上面的字极其清俊漂亮,赫然是一张欠条。
陈逢春哭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会还的,”她哽咽着,“陆同志,我一定会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