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这么可怕,很早就习惯了,”他话说的浅显,像是说着平常不过的事情,“刚开始这个专业的时候,我曾经有天晚上想起忘在实验室的东西,早晨六点就到了那里,当时没有任何人在,却碰上了爆炸。半个实验室就在面前炸没了,幸好晚起了五六分钟,保住了一条命。”
她听得哑口无言:“然后呢?”
“然后?”周生辰略微想了想,“还好,我做的十几个材料都还在,当天下午就把它们转到隔壁实验室,继续做耐受测试。”
周生辰语气说得太随意,像说着阿猫阿狗的事情,她却听得后怕,忘记避开身侧樱花树枝。直到周生辰的手臂从她面前抬起来,拨开了满枝的馨香,时宜这才有反应,忙不迭说了句谢谢你。
寺庙不大,逛了会儿也就结束了这场春游。
反正时间还早,他们就近找了间茶楼内休息,楼内几近满座。周生辰的那个学生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像是等了很久,一看到他们出现,就站起身招呼:“周生老师,这里这里。”
“诶?周生老师还真有心,安排自己的学生占了位置?”晓誉拉过椅子,先坐下来。
“不是老师安排的,”那个学生忙不迭解释,“这是我爸爸开的,我今天正好休息,昨天和老师半夜昨晚试验,老师说今天要来青龙寺赏花,我就特意留了位子给你们。”
那个大男孩边说,边亲自去端了茶来,挨个放到各人面前。到时宜时,大男孩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忘了说,我叫何善。”
她喔了声:“挺好记的。”
何善对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很有好感,特意把茶递到了她手里。
宏晓誉从小和时宜是邻居,早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倒是瞥了眼周生辰,又去看时宜。还别说,这个姓周生的人真挺特别的,起码没有因为美色,乱了阵脚。
“来来,玩会儿双升吧,”宏晓誉乐悠悠地摸出了两盒纸扑克,倒出来,把桌面摊的满满的,“时宜不会打牌,正好我们四个人来。”
时宜看她牌瘾发作,马上配合地让到了最里处。最后周生辰和摄像师对家,恰好就坐到时宜的身边。她看到窗台上有本书,随手拿过来准备打发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游客落下的新周刊,她翻着内页,随便看了下去。
周生辰摸牌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和几个人随便说着话。
他坐姿很正统,看起来像是习惯如此,即便是陪他们在玩扑克牌,也能从细微处看得出来,他有很好的教养。时宜只是在他出牌的时候,用余光悄悄看他,非常有趣的是,他手里的牌也整理的非常整齐,随时保持着对称的扇形弧度。
恰到好处。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可也是这样,才让她有距离感。不管坐的多么近,都像是隔着无形的一道线。
摄像师话最多,扯了会儿,就扯到了自己当年的成绩:“说起来,我当年成绩那叫一个差,高考刚才过一本线,悬悬考了大学。周生老师,你是不是属于为科学献身的那种人?”
“不算是,”他抽出一张牌,放到木桌上,“我只是一直想不好,除了科研还能做什么。”
……摄像师不说话了。
宏晓誉咂巴咂巴嘴巴:“周生老师,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些大众话题?”
“好,你说。”
“你有没有什么……特庸俗的爱好?”晓誉问他。
“很多,比如看电视剧。”
“看电视?不算多庸俗啊,”晓誉笑了两声,“你平时看得最多的是什么?”
“寻秦记。”
“正常正常,”晓誉终于找回了正常人的底气,“原来化学教授也爱看穿越,还是寻秦记,我大学时的男朋友也特别喜欢看,看了足足四遍。”
“我可能看了七十多次,”周生辰不大在意地笑了笑:“准确一些说,是七十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