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找着自己认识的人聊着,或者玩着手机。
我们这桌还有几个人没有来,而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正在无聊的时候,我看见妈妈低着头在手机上快速的打着字,而我瞥见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竖签,上面写着本桌宾客的名字,便拿来随意的看着。
但是这一看,不要紧,几乎一瞬间就让我差点汗湿了全身。这十几个宾客里,赫然写着两个名字:王兵,陆薇兰!!!!!!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俩会在这里?
我转头看看妈妈,她眉头微微皱起,正盯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意识到今天要发生什么。
我心中犹豫,想要跟她说,但却不知道她看到这个后会是何反应。
但如果我们留在这,迟早要见到他们,那到时候的震惊,估计更是难以言表。
于是,我狠了狠心,有些支吾道:“妈……。你看这……大姨……”,说着,我把竖签给她递了过去。
“什么?你大姨?”她简单的重复着,接过竖签,眼睛随之扫过纸面。
我能注意到她的表情立刻凝固了起来,眼睛中散发着恐惧战栗的目光。
她抬起头,有些想要收拢自己的神情,但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尴尬。
“她……”妈妈仿佛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不确定她看到了男人的名字,但紧随此刻,我瞥到了门口走来的三个人影!走在前面的是身着深色西服西裤,带着墨镜,一身干练打扮的男人,他今天梳着精致的分头,竟然丝毫没有以往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而他身后,则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性,染成淡黄色的齐耳发下,是一副眼镜装饰下精致的面庞,高挑的鼻梁恰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宽肩蕾丝的白色短外套,精致带着领结的小衬衫,同样白色的百褶短裙,一双笔直的长腿被浅灰色的丝袜勾勒出绝美诱人的轮廓,一副覆盖小腿的白色棉袜下,搭配着一双黑色的中跟皮鞋。是大姨!!我没想到,短短数日,她似乎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我从未想过,她会装扮的如此………稚嫩,完全不像一个将要四十的女性,反而让人有种男人带着一个未成年或者刚成年的少女的感觉。而他俩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个身着西服,比男人要矮一些,但是很魁梧的汉子,留着精干的平头,有棱角的脸颊,深邃的眼眶,给人一种明显的威慑感。
一边,妈妈明显也看到了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她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那两人来到桌前,男人似乎看到我和妈妈,并没有什么惊讶,而身后的大姨,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哎哟,姐,小亮,你们怎么也在这,这么巧啊!”男人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尴尬到极点却又各怀心事的我和妈妈,只能挤出笑容,笑着打招呼,木讷的重复着:“是啊,好巧啊。”
“老师,大姨,你们好。”大姨的脸色,惊讶中也流露出一丝不快,却也强笑着道:“小妹,阿亮,你们怎么也来了啊。”
一桌子上,其他人看出来我们几个人关系不一般,以为只是姐妹,一个老太太非常不恰好的赞叹道:“哎哟,你们俩是姐妹啊,是亲姐妹么?这一个美过一个啊。”喧闹声中,她声音虽然不响,却也招来周围几个桌人若干人的注意。
妈妈边上的人赶紧要给男人和大姨腾坐,但被大姨制止了,妈妈似乎也舒了口气,我看在眼里,心中悲哀的感叹,这对曾经亲密的姐妹,不知为何竟然走到如今的地步。
男人招呼大姨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让另一个汉子坐在自己另一边。
我身旁的妈妈看着男人和大姨明显不一般的关系,愈发的坐立不安。
“你们…………你们怎么也来参加这个婚礼了。”我感觉妈妈这个话一出口,她就该后悔了。
这么略带无理的话,似乎点出姐妹间关系并不和睦。
还没等大姨说话,男人先说了:“这可是长川实业的大公子的婚礼啊,咱们S市这些和他们有关系的人,不都得来么,这能被邀请,绝对是长脸的事啊。”他的话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赞同。
好在,如此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开始的典礼遮蔽了。
华丽的开场,热烈的气氛,充满着高贵奢华气息的新人入场,一切的一切,都凸显着这场婚礼意义的重大。
我瞥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典礼仪式的同时,男人用狡猾的目光四处瞄着,时而扫过身边的大姨,时而扫过我和妈妈,更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打着什么。
而大姨似乎有些漫不经心,除了偶尔掏出手机照照相,或者自拍一下。
一旁的妈妈,仿佛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虽然看着典礼,但浑身的放不开。
司仪煽情的发言,接着是新人的宣誓、对拜,双方父母的祝福等等,直到司仪开始宣布新人换衣服准备敬酒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填补早已空空如也的胃。
坦率而言,这家酒店的餐饮还是非常到位的,所有的菜烧的都非常精致美味。
身边穿梭的服务员,无微不至的服务,让周遭的人纷纷感慨,这个份子钱出的值,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婚礼等等。
此刻,反而妈妈和大姨他们的交流,成了最别扭的环节。
双方仅仅变成了问候,谈论天气这种,给人的感觉似乎不是姐妹,而连一般的朋友都不算。
我期待着,妈妈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可以走了,就能立刻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场所,今天所有的喜气,都被这个出人意料的偶遇冲掉了。
但是我知道,新人没来敬酒之前,我们走是非常失礼的,毕竟是邀请爸爸来的,为了维护这种关系,我们也得坚持着。
新人最终在全场人的欢呼中再次入场,换了身轻便礼服的新婚夫妇,一桌一桌的敬酒,双方父母陪在身边,不断的和各种人寒暄着。
这段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一万年那么久,近乎永久的煎熬折磨着我和妈妈,可能还有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