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猜到了你的秘密,但也算作弊。
因为在我拿到的故事里,你的成长轨迹和现?在截然?相反。忍受痛苦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的,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痛苦无法被?度量,就像很多人以为我永远理性,不会有痛苦的情?感,于是肆无忌惮的妄图操控我的人生。
当然?他们最后都死了,所以你变成这样我并?不感到奇怪。让自己痛苦的存在,就应该抹杀掉。
但我也是让你痛苦的存在中的一种吧,因为我见过你哭?
你杀死那个Alpha引我入局的那个晚上,哭着吻了我。
我并?不明?白?你当时的想法,你明?明?想杀了我,为什么又要吻我?我只能感觉到血液顺着你的伤口缓缓从我手上流淌过,再一次滴落在地板上。
但是后来我好像明?白?了。巫欲然?,原来你那时是在需要我的拥抱,就像后来你无数次撞进我怀里一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麻烦又棘手,别扭又贪婪,胆怯懦弱的伪装里还夹杂着放手一搏的勇气。
我把你当个需要处理的麻烦,同时寄希望你说不定能杀死我。听?说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是世界其实?并?没有偏爱你。
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人生的悲剧,被?困在孤单绝望的诅咒里,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我知?道?这很辛苦。
所以你想抓住点什么,比如我的信息素。
但依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办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像你再一次困在了我为你定下的牢笼里,成为了不愿解开镣铐的囚徒。
虽然?我觉得你在我面前这样也还不错,但是还是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有关解决信息素成瘾的报告你应该很快就会看到,最简单的方法是通过替代疗法脱敏然?后逐渐戒断。这可能需要你强迫接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强制腺体?戒除对?我信息素的依赖。
……不过大概有点疼。而且接触别的Alpha会令人有点不放心,你可以考虑一下。
温和的方式是动机增强疗法,简单来说是通过增强患者的内在动机来改变他们的依赖行为。
巫欲然?,复仇是能获得短暂快感的方式。无数人死在我手下,我也因此陷入了永恒黑暗的虚空。
但短暂的快感过后你什么都不会剩下,如果?复仇成为你的执念,那么它拔除那一刻也算抽筋剥骨。
所以,去做些别的事情?也不错。
你念念不忘的街角展出的模型,看到传单于是殷殷切切想学的蛋糕,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扭扭捏捏藏在手心的,以为我不知?道?的小纸条。
把它们都扩展的再详细一点吧,把那些没发现?的伏笔和隐喻变成生活里短暂又真切的注脚,然?后学会照顾好自己,过好来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
生物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我的离开对你来说也许是崭新的开篇,所以不必难过。
其实?我知?道?那个朋友没把话说完整,如果?不是重要之人的道?别,对?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觉得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也许是这样吧。
但我会写下这封信,是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有点不一样。
无法用具体的文字来描述,但我偶尔会观察你,并?且记住。
漫长的时光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忽略。
我尽量让自己变得不擅长记忆,但我也不擅长遗忘。
你确实?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至少在写下这封信,迈入那个我最终要面临的结局的时候,我仍然?记得你。
不过现?在,你可以忘记我了,巫欲然?。
潮湿的信纸上的折痕有条不紊,偶尔斑驳模糊的字迹也能仔细分辨出来。
只是这样的潮湿似乎也同样侵蚀了巫欲然?的视线。
他雾潮朦胧的绿色眼瞳像常青树上的露珠,湿答答的同时,也在一字一句的看着那封温柔到极致的信,仿佛要刻在骨子里。
巫欲然?蜷起的指尖一点一点认真的抚平起皱的纸页,沾染上无法消失的油墨香。
陆知?斐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微微低头书写的时候,垂在肩颈的发梢是否柔软的起伏,而食指指腹的薄茧,又如何摩挲过信纸?
巫欲然?几乎能想象出他舒展开的淡漠眉眼,深沉静默的黑色生冷,又在落笔之时淡化成迟缓的柔和,仿佛是个温柔的梦境。